陪着宁娇娇逛街,给宁娇娇买买买——甚至还试图给她介绍不少貌美的男子。
宁娇娇:倒也不必。
她哭笑不得地谢绝了姜北芙的好意, 不过倒没拒绝她逛街的邀请。
与姜北芙在一起时的日子,让宁娇娇极为放松,好似又回到了记忆中那个平和自由的世界, 随时随地只要有空便能约上三五好友一起逛街嬉闹,快乐极了。
“你不回去真的没事吗?”宁娇娇靠在椅背上, 放下茶杯,有些奇怪道,“云隐宗那边不着急?”
早上都逛了大半日了,采买的东西姜北芙都派人送回了月山宣族,她们两人总算有些疲惫了, 如今便在戏楼里开了个雅间休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姜北芙眉眼一挑:“能有什么事?”她随手捏了块樱桃糕送入口中,吐槽了一句“真是太甜”,而后便靠在了椅背上, 懒懒洋洋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橘猫。
“你这几日在忙别的, 恐怕不知道如今修仙界都乱了套了, 我师父巴不得我憋回去捣乱, 好让他有时间收拾那些叛徒。”
见宁娇娇对这个话题有几分兴趣,姜北芙也不隐瞒, 一五一十地给她交代了了个清楚。
原来是之前那日卫怀璧被诛杀后,最先收到消息的除了宣族和鸿蒙仙府,自然是有弟子也被牵连进去的云隐宗。
云隐宗比起鸿蒙仙府自然不算什么大宗派, 可好歹也是有几位大能坐镇的,如今在外头吃了个大亏,还被人发现自家内部全是虱子,掌门自然是当场暴怒。
因而在得知自家弟子在月山吃好喝好,也不缺人伺候,甚至还有美人相伴时,云隐宗的掌门大手一挥,索性就让姜北芙别回来了。
宁娇娇:“……美人相伴?”
意识到自己口快,姜北芙眨眨眼,咳嗽了一声:“不是有你在嘛!往常我在外行走的多,总是露面便被她们冠上了一个‘第一美人’的名头,但在见了你之后,我觉得我被称之为‘第一美人’实在是名不副实,这个名头该给你才是!”
“至于我,唔,便在你之下,委委屈屈做个‘第二美人’吧。”
宁娇娇被她这‘第一美人’‘第二美人’逗得失笑,绕着自己的发丝,顽皮道:“行行行,既然北芙姐姐这么说了,我就却之不恭啦。”
两人嬉闹间,宁娇娇才知道不止是云隐宗,无垢阁在各个宗门皆放了些细作用来探听消息,掌握着大大小小的动态,据说他们如此,也是为了得到那传闻中的凤凰骨。
又是凤凰骸骨。
宁娇娇想起那日倒在血泊中的青年,心中蓦地腾起了一股微妙的怒火,虽不知愤怒,但对于如今已能对万物心如止水的宁娇娇而言,已经颇为不易。
不知何时起,仲献玉的一举一动,好似都能牵引起她的情绪。
不知幸还是不幸,如今的无垢阁便如大厦将倾,虽不至于和当日擎天门一样坍塌得彻底,可在大大小小数十个宗门围攻之下,完全消散也只是时间问题,轮不到宁娇娇出手。
“那位仲道友倒也是厉害。”姜北芙对仲献玉也颇有几分印象,感叹道,“硬生生被逼着剥去凤凰骨的彻骨之痛啊……遭遇如此世间惨痛竟也能维持本心而不入魔,心性之韧,实在令人佩服。”
她光顾着回忆,因此倒是没注意到宁娇娇一瞬间的失神。
那日仲献玉白衣染血,眼底猩红的执拗模样,差点让宁娇娇以为他早已入魔。
他执拗地想要将凤凰骨给她,宁娇娇却不能要。
仲献玉的眼底翻涌着太多情绪,如临渊而下眺,像是藏着无穷无尽的黑暗。那样纷杂的情绪,宁娇娇看不分明,但她知道自己注定无法回应。
姜北芙很快意识到气氛的冷凝,原本到嘴边的话语一转,道:“不说这些丧气的话题啦。”她掀开了右手边的珠帘,肆意笑道:“开始了,来来来,快来听戏。”
外头咿咿呀呀的唱曲声传入了包厢内,两人所属的位置是整个戏楼里最好的位置之一,那唱曲的伶人嗓音婉转动听,一唱三叹,分明已是阳春三月,被台上人唱得如同一阵风雪萦绕。
颇有种凄美的味道。
宁娇娇听了一会儿,颇有些不可思议道:“……这故事唱的是上界的神仙?”
“是啊。”姜北芙听得津津有味,抽空瞥了她一眼,奇怪道,“咦,这出《叹仙缘》是根据坊间流传的故事改编的,很有名气,娇娇你居然没听过吗?”
宁娇娇摇了摇头,她没恢复记忆时处地处偏远的村落,而恢复了记忆后又忙着修炼,压根儿没什么功夫外出游玩,听这些民间小曲儿。
在她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几次出游……
竟几乎都与仲献玉有关。
“呀,这故事其实很简单,大概就是将那天上的帝君啊,喜欢上了一个凡间的小妖,可他天生不懂情爱,已经喜欢上了那小妖却不自知,害得那小妖患得患失。结果有一天,小妖一时不慎跌入了轮回境中,去往三界轮回了,这时候啊,那天上的帝君才终是看破了自己的心意。”
宁娇娇听得入神,冥冥之中竟觉得眼前好似浮现出了一座巍峨华丽的宫殿,模模糊糊的,让人看不真切,偏偏宁娇娇就是那般笃定,这座宫殿的内里一定是白茫茫的一片,极其冰冷。
嗡——
台上忽然响起了一声梵音,宁娇娇如梦初醒,下意识顺着声音向下眺望,看着台上那穿着金灿灿华丽衣衫,扮做‘帝君’的人忽而停在原地似是在找寻什么,宁娇娇不自觉地问道:“这又是什么?”
姜北芙向下眺望了一眼,她显然是对这出画本子极其熟悉,只一眼便明白台子上的戏唱到何处了。
“哦,这里啊,是将那帝君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决心下凡找寻那小妖,却发现自己的三魂六魄早已被三界束缚而不能轻易妄动,故而想要往南面去找什么、天色天——咳,就是更厉害的神仙求救。”
“是天外天吧。”宁娇娇眼睛紧紧地盯着台上的伶人,口中不经意间带出了话,“天外天隶属三界之外,哪儿有这么容易就让神仙为了这些小事就进去了呢?”她摇了摇头,掏了一把茶碟里的瓜子,一边磕,一边与姜北芙科普.
“哪怕是帝君也没有轻易进出天外天的道,若三界之内的人要进出天外天,除非是天外天中道君的嫡系弟子,得道君本名为证,才可百年得之一见。其余别的,哪怕是三界内有牵动天道之要事——那也要有三界至尊出面,才能越过边缘的月落清河,投下身上最珍贵的至宝为请柬,以河中之水为槌,叩响门口的太樾梵钟才行。”
宁娇娇说得极为详细,眼睛却还在紧紧地盯着台上扮做帝君和小妖的伶人,在她自己都没意识的时候,已然将口中那些话倾吐而出。
姜北芙起先一合掌,恍然大悟地点头,小声嘀咕道:“是天外天,是天外天……娇娇你说得一点儿没错。”然而在听了宁娇娇后面那一长串的科普后,姜北芙倒茶的手停留了几秒,最后就连戏也不看了,转头凝视着宁娇娇,狐疑道:“娇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宁娇娇捏着瓜子的手一顿,台上还在咿咿呀呀地唱着什么‘香销春寂寥,仙耶?妖耶?一场雪儿尽,终归风月也——’,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宁娇娇试图去回忆,竟然半点不能抓住。
“……不过是我胡诌的罢了。”宁娇娇收回落在戏台上的目光。
“可是……”姜北芙犹豫了一下,从见面后便一直快人快语的她慢吞吞道,“娇娇,我一点都不了解你口中的那些东西,心底里竟莫名笃定,觉得你说得都对?”
两人面面相觑,连戏也不听了,各自开始思考这段莫名其妙的对话给她们二人带来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