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蔓蔓一直没吭声,渐渐大家也觉出不对,气氛怎么透着点古怪。
井绣有些不安,拉了下叶蔓蔓袖子小声道,“是那次凌老师统计时我不小心看到的。”
叶蔓蔓恍了下神,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有点突兀。她说,“我去要双新筷子。”
然后她就又被陆开拦了。
陆开说:“妳跟我出来一下。”
她视线微睑,薄而白净的皮肤透出一种冷色,她点了点头。
一桌人就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地推椅子离开,他们的饭菜都还没动多少,唯一空了的只有那杯饮料。
几人面面相觑。祁真挠了挠头,真实地疑惑,“这看着,怎么这么像约架呢?”
林珑大喇喇不当回事,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道,“他们就是那样的,别参合。”
陆开让她跟着,她就一直跟在他身后,甚至都没怎么太看路,以一种撞不着别人也踩不着自己的距离梦游一样地穿过校园。
她意识到自己在爬楼梯,这楼梯不是教学楼的。
陆开带着她去了图书馆。
他熟门熟路地开了天台门,人先进去,叶蔓蔓在后面跟着,门在身后自动关上,是一声重金属撞击的闷响。
转眼间叶蔓蔓被陆开压在了墙上,她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高大的男生以一种遮天蔽日的强势姿态笼住了她视线内所有的光。
他发了狠地吻了过来。
叶蔓蔓的眼睛兀地瞪圆,他的鼻子正摩擦着她的,嘴唇也吸吮着她的。
自从陆开学坏后,总是要借机占些便宜,可这个吻都不知算不算是个吻,力气大到她脆弱的唇瓣因疼痛而不自觉地有些颤抖。
可仍被他死死叼着。
吸吮,再以舌尖舔过,见证那被吻肿的地方覆上一层水润,然后在同个地方又吮下去。他就垂眼盯着她的唇,拉开微小的距离又再贴合,反反复复让她疼,让她坠入到他愤怒的火焰中。
陆开现在很生气。
他按上她的下巴,另手揽过她的腰,在她已变成樱桃色的唇瓣吻了下,侵入进去。
叶蔓蔓一口气闷在胸腔,无力招架他的侵占,他的舌尖勾起她上颚,那里分布着敏感的神经,她整个人都在他怀里颤了下,无法抑制地。
男生僵了下,她腰后手掌跟着一压,几乎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
他的气息由外而内地将她渗透,叶蔓蔓浑浑噩噩起来,脑子是缺氧后的模糊,身体又有些无以名状的酸软,她腿发软无力地向下滑了些,被他撑住。
他在那时离开了自己,是脸贴脸的那种离开,一点不妨碍他们呼吸着彼此的二氧化碳。
他的吐息就打在她皮肤上,烫得人心头发慌。
“妳到底在琢磨什么?”男生沙哑的语调在本就低沉的嗓音上盖了层沙,颗颗粒粒地随着吐气打在她脸上,叶蔓蔓的心揪了起来。
他依然那样,手在她耳侧滑过,落到她颈侧耐心地抚摸,那是她颈动脉的位置。
“要跟我分手吗?”他慢慢地又再靠近,唇贴着唇。
他的瞳孔成了她世界的全部,那个距离已经近到她看不清其中有什么,只知道是片极深的幽暗。
她要被吸进那幽暗之中。
听他说,“想都别想。”
他像一只刚在决斗中获得胜利的头狼,迫不及待地规划自己的地盘,在她的额头、眉骨、眼皮、鼻尖、唇角,不紧不慢地轻轻吻过,一遍又一遍。
那甚至比刚才的深吻更让人颤栗,但更让叶蔓蔓意外的是他的话。
“为什么会那样想?”她喘息着,十分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但语气依旧认真。
“妳知道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好好看过我了吗?”
他的拇指在她颈动脉摸索,感受着那里令人安心的跳动,她的红透的脸,她的顺从的姿态。
都是他的。
逃避他的视线,回避他的问题,怕他。
那也是他的。
叶蔓蔓终于明白,他的愤怒源自恐惧,就如她的逃避同样源自恐惧。
陆开明明给了她很多时间,可她不能仗着这点而折磨他。
她定定地看了他两秒,伸出双臂揽上他的脖子,本就是极近的,她反吻了回去。
也学着他,用劲地吮他的唇。
他的回应是顷刻之间的。
两人抱成一团,在这个脏兮兮的角落纠缠得不分你我。
陆开已经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控,可叶蔓蔓仍不知深浅胡乱地抱着他又啃又咬,隔着两层夏季校服,他们的身体摩擦着彼此,女生衷情于某个牌子的沐浴液,那种清淡的甜跟着热度的攀升一点点由毛孔蒸发出来。
等陆开再恢复些神智,眼前人已经被他重又顶在墙上,软软的头发乱糟糟翘起几根,她的眼和唇一样,带着红痕的湿润,整个人像正在融化的甜筒。
喉结动了动,他再吻了上去,这次是她纤细的颈。夏季校服的扣子在他的唇齿间一粒粒绷开,今天的太阳有些毒。
春天那么仓促的已经结束。
她一直在颤抖,忍耐着急促的呼吸,在他喷出的热气到达第三粒纽扣时,口中溢出小小声压抑的闷哼。
胎毛还未褪的小羊羔颤颤巍巍将动脉露出,讨好着那颗嗜血的尖牙。
陆开的心一时间又软又疼。
谁说棉花打在身上一点感觉都没有?这团小棉花就刚好堵住了他心脏最重要的那根管道,几乎要了他的命。
他自问跟叶蔓蔓不是什么天作之合,他们在一起不说犯天下之大不违,也难免让很多人觉得疑惑又古怪。
他们两个是完全不同的人,有些地方又有着微妙的相似。就像接吻这样的事,到最后总是成了一番撕咬,她眼中慌乱又害怕,可也绝不退缩半步,迎着他显现出一种自暴自弃的无畏。
他知道了为什么他们要在一起,只有他会在这种时候停下手来,他认得这种眼神,那并非出于爱或者说并不全出自于爱。
有段时候他自己也是这样,他的解决方法是去打一些无意义的架,做更出格的事,用不像自己的方式试图跳出生活施加于自己必须妥协的结果。
就觉得无能为力,什么也都无所谓了。
凝视她,抱住她,捋顺她乱翘的头发,让她枕在自己肩上平息。陆开谓叹一声,“宝贝儿,我很担心妳。”
怀里人颤了下,回抱着他,没有用力,也没松手。
好久,人潮如幕晚的云雀叽叽喳喳归了巢,校园外逐渐静了下来,马上就要打上课铃了。
叶蔓蔓终于慢吞吞地在他耳旁吐了几个字。
“我不会分手的,不要再提。”
陆开鼻息全是她的味道,他知道她心里有事,而自己这几天过得也并不太平。
陆匡明在家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是和吴秘书开会,有时还有别人。有一天他听到他在给赫晴打电话,见到自己在马上换了位置。
因为自幼的成长环境,陆开对于人的情绪感知一直都比较敏锐,他知道现下的处境就叫做风雨欲来。
而他什么都不知道,一夜间仿佛身边所有人心里都多了个秘密。
叶蔓蔓回抱着他,她还是什么也不说,可很奇妙地那种无底的焦虑似乎被填上了些。
是怀里这团软棉棉的棉花吗?
他的下巴在她发顶磕了磕,不着边际,文不对题。
“诶,妳说,我怎么这么喜欢妳呀?”
叶蔓蔓也笑,是啊是啊,真是个谜。
眼见再不回教室他们又要被公开展览,两人才不情不愿地分开,看着对方衣衫凌乱惨兮兮的样子,都觉得好笑,更多的是让人脸红的不好意思。
这会才迟钝地觉出害羞。
太疯了。
整理了下仪表,陆开缓解尴尬地打趣,“这会要有老师上来,可就真说不清了。”
叶蔓蔓看了他一眼,不以为意,“说不清就别说。”
陆开无奈摇头,“发现没,妳其实有点虎。”
叶蔓蔓愣了下,刚退下去的热度又有点席卷回来的迹象,只不过成因有差。
她清脆的声音显得有点急,“你烦不烦啊。”
两人踩点进的教室,就算之前已经整理过毕竟时间仓促,那天台灰土也大,纯白的校服皱巴巴还带些土道子,怎么看也不像度过了个平静的午后。
尤其叶蔓蔓,下唇肿得明显,还挂着个血点,和她那张白净的脸一比反差极大。
林珑整个人都傻了,充满敬意的目光追随着陆开直到他在自己身边坐定。
“我操,”他怼陆开,“你们还真约架去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