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蔓蔓眨了眨眼,软着嗓子:“不要为难我。你知道的,我最近睡得好,也变不出美食,我只会做炒饭。”
陆开拿她没办法,在她额头亲了下,让她换衣服跟他出门。
叶蔓蔓惊奇他竟然不是回来陪她睡觉的。
“天还没亮,要去哪里?”
陆开笑得神秘:“有些事就是要趁天黑做才刺激。”
他开着叶蔓蔓的车,在新年夜将人拉出温暖巢穴,出了市区,甚至开离了他的小院。他们一路沿着海,叶蔓蔓被这种紧密温暖和踏实的颠簸搞得昏昏欲睡,陆开给她穿了太厚的衣服。
就这样,下车时他还不知从哪变出顶厚帽子硬给她戴上。
他说:“海边风大。”
海边什么样叶蔓蔓自诩没人比自己更清楚,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在天朦朦亮时被陆开带来海边。
他特意走了好远,找到片平坦的石滩,显然是之前已经侦查好久。
叶蔓蔓惊讶的不是这片自己都没来过的野滩,而是那些平整的大石上已经被整齐码好的大型烟花。
她越走近,脚步越是慢了下来,不可思议地看旁边人。
陆开非常满意于她的反应,做作感叹:“总算没丢,不然就尴尬了。”
“你什么时候放的?”
“妳猜。”他笑得讨打。
长腿一伸在岩石间穿梭如履平地,他跑去检查那些烟花箱子有没有受潮,叶蔓蔓站在原地,就看他衣摆鼓动,背影如旧。
少年如斯。
一晃神,陆开已经在那一长排的烟花旁转过身来,他伸长手臂向她招手,比了个大拇指。
这到底是让她过去还是让她等在这的意思啊?叶蔓蔓无语,她的耳边充斥着海浪拍打岩石的冲刷声,一声一声,在敲她心中那道门。
她不想说话,于是找个块干净石头坐了下来。不管他是什么意思,总之自己的意思已经很明确。
她在等他回来。
陆开看她一眼,跨着长腿一路将烟花箱子引信点燃,他还没点好第二个,第一只箱子已经炸了开来。
那一声如平地惊雷,连潮声都盖了去。
叶蔓蔓心头一震,目光随着升天的炮火一路向上,消失在某个点,然后兀地炸开。
远远的海平面被层橙霞镀了层光灿灿的边,像被那璀璨烟火不情愿地唤醒,不愿认输地与之较劲。
马上太阳就要出头,再灿烂的烟花也为之失色。
可现在半明半暗的天空仍暧昧不明,仪仗队般整齐炮火接连上天,陆开捂着耳朵大笑着跑回来。
他的身后是硝烟味的人造盛景,是海的潮腥和干冽的风,是一天的开始。
那么复杂,而他身在这声势浩大中,显得渺小,却是她的全部。
她的曾经所在,她的未来所归。
叶蔓蔓站起来,她将双手拢成喇叭,从心中那呼呼漏风的旧房子里迸发出一股不管不顾的力量,她大叫,简直从未有过的撕心裂肺又无比痛快:“陆开!我!爱!你!”
陆开就在这炮火连天的华丽胜景下顿住了步子,像脚下碎石成了荆棘。
他的错愕只有一瞬,比一朵烟花爆开的时间还要短。
他没有将手拢成喇叭,他大声地嚷了回来:“废话!!”
他们并排看那白日烟火,然后顺便看了个日出。
陆开有些抱怨,遗憾要是再早来15分钟就好了,叶蔓蔓只是听着,十足耐心,笑着不说话。
他问她笑得那么鬼,在想什么?
叶蔓蔓说,在想怎么将这些燃过的垃圾箱子运回去,他开她的车来,真是狡猾。
陆开翻了个白眼,掐她脸颊,说:“我知道妳在不好意思。”
“为什么呀?”
“妳向我告白了,”陆少爷的鼻子又翘了起来,“妳不用不好意思,这种话是百听不腻的。”
叶蔓蔓“哦”了声:“那你是不是也该说点百听不腻的话,礼尚往来?”
陆开一听笑了,像是预见到了她要这么说,他拉过她的右手,在无名指上亲了下,一双眼含笑看她,带点戏谑,又无比专注:“我有啊,时时刻刻。”
大年夜那天陆开和陆匡明谈了什么,陆匡明又是怎么同意他跨完年就离开,陆开始终当成一个秘密没有透露。
他知道叶蔓蔓对这个秘密并没兴趣,就像他自己。他们两个任性妄为,可能一生也无法获得家人真挚祝福,陆开奶奶的事是一道所有人都越不过的墙,就算叶蔓蔓能跳得再高,也无法越过去。
那面墙一直屹立在那里,陆匡明和朱涟欣坐在墙上,阴冷目光俯视着墙的阴影下渺小的他们。
也许某天叶蔓蔓还会从恶梦中惊醒,也许某天陆开真会成为陆匡明口中的“不孝子”。可现下,他们直视着内心那一双双阴冷的眼,挺直了背脊大声说“我就站在这里,和我爱的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