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刚一回来,便听得人来回话,说颜致远求见,已经等了一早上了。
“不……”穆染本想说不见,可话正要说出口,却顿了顿,接着似是想起什么,便转了话头,“叫他进来吧。”
说完这话之后,她便看向跟前的千月。
“千月,你先出去。”
千月闻言一愣。
“殿下?”她不明白长公主为何叫她出去,这样一来,过会儿寝殿之内不是就剩下殿下同颜致远那个贱籍了吗?
穆染却显然不打算回答她,只是重复了句让她出去。
千月见状只得应下。
她踏出寝殿时,恰好同正要入内的颜致远迎面撞上。
想着殿下自见到这人第一面时便对他青睐有加,千月心中不由地生出些许不满来。
她于是看向对方,瞪了颜致远一眼。
可颜致远也不知是没看见她,还是完全不打算理会,竟丝毫未将她放在眼中,只是微微低着头,同她擦肩而过。
仿佛她是个透明的一般。
千月见状心中更气了。
恶心的贱籍!
她心中骂了句。
只知道在殿下跟前讨好卖乖。
千月虽同颜致远相处的时间不多,可比起长公主,她能听见的事多多了。
因此她自然知道,这个在殿下跟前安静顺从且带着极度卑微的贱籍,私底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阴沉、孤僻、凶狠,从来都不合群。
除了在殿下跟前乖顺,他见了任何人时,眼中都是阴凉凉的情绪,仿佛一条蛰伏着的毒蛇,时刻窥伺着所有人的动作,且随时等着起而攻之,将猎物狠狠绞住,缠绕至死。
他的眼神是阴冷且瘆人的。
尤其是近身伺候长公主的人。
仿佛时刻都处于这种眼神之下。
千月正是听得多了那些宫人说的,因此才这样不喜欢颜致远。
可偏偏他在殿下跟前又装得一副卑微无辜的模样,叫殿下至今都未发现他的真面目。
还一再地善待于他。
待走到院中来后,才有小宫娥围了上来,在千月身旁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千月姐姐,殿下叫你出来了?”
“啊?居然不让姐姐你在里面伺候着吗?”
“那现在殿内不就只有殿下自己?”
“不对!”这时,有个小宫娥反驳着前者的话,“才刚那贱籍不是进去了吗?”
“对呀!那、那不就殿下同那贱籍在里面了?”
这话说完,围在一起的小宫娥都露出了惊愕的神情,显然不止要如何说下去。
倒是千月,转头看了几人一眼,接着道:“不要浑说!”
她的声音带着斥责。
“一个个是都没事做了吗?都围着做什么,赶紧去做事!”
小宫娥们才急急应了声,接着作鸟兽散了。
千月看着几人的背影,接着又转头,看了眼已经被关上的寝殿大门。
殿下究竟何时才会认清那颜致远的真面目?
寝殿内,穆染坐在罗汉床上,身子靠在身后的凭几,另一只手搭在一旁的炕几之上,微微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你一定每次见本宫都要行这样的大礼?”
同先前一样,这回的颜致远在入了殿内后最先做的,便是稽首见礼。
颜致远便低低应了声。
“殿下尊贵,奴不敢亵渎。”
他还是这样的卑微,把自己看的比一粒尘埃都不如。
穆染也知道劝他不动,所以也不再劝,只是问了句:“听得说,你从一早便求见了,可是有事?”
颜致远便小心道:“殿下恕罪,奴并无要紧的事,只是想告诉殿下,奴的伤已经好了,可以替殿下继续照看银团。”
他说着将抵在额间的指尖缓缓往前挪了挪,恰好让人能看清。
穆染闻言视线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