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语文,剪不断,理还乱。
数学竞赛报名的时候,她和小川提了一句,后者撺掇她参加,她有些心动,也填了表。
小川说这比赛有奖金,就算只拿了叁等奖,也够好吃好喝一顿。
他又说,以你的水平,叁等奖应该没什么问题。
蔚思幸隐隐有些期待,如果拿了钱,该干什么好呢?去游乐园,还是吃大虾大蟹?
这些都是她喜欢的。
但她没有想到,数学老师根本就没有把她的名字递上去。
她被蒙在鼓里,直到大家比赛回来,她才后知后觉,原来已经比完了。
如果一开始没有期待,或许还会好受些。她心里清楚原因,还是跑去问了数学老师。
那个女人冷笑了一声,正眼都没有看她。
“比赛有名额的,不是谁想去就能去。”
“比我差的同学也去了。”蔚思幸轻声反抗着。
“你怎么知道人家比你差?你觉得自己很优秀?”
一句话,把她堵死了。
女人的眼神很轻蔑。她忍着委屈,正欲离开,对方却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不依不饶起来。
“你看看,这什么态度?我头一回见到来质问我的学生,真是笑话。”
“大人那个样子,小孩也不学好。你还好意思跟别人比?不照照自己什么样。”
“真是有人生,没人养。家里人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放着小孩不管,教出这种样子,作孽。”
“我看你也不用念书了,能有什么出息,早晚跟你妈一样。”
办公室里不止一个老师,女人没有控制音量,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数学老师的那点家事,在场都一清二楚,没人愿意搅这浑水。
他们看着她,带着鄙夷。
一字一句,像把把利刃,插在她的心上。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还是掉下来了。
一发不可收拾。
“哭什么哭?你还有理了?”
对方怒意更甚,嘴皮子一翻,那些话,就再也没停下来。
蔚思幸只觉得满心满心的委屈,难堪。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没有做错什么,不是吗?
可是张菡抢了她的男人,自己是张菡的女儿。
谁是谁非,她已分不清楚。偌大的办公室里,她是被扔在戏台上的丑角,那么多目光聚集在身上,看着自己少得可怜的自尊一点点流失,然后脆弱,崩坏。
眼泪愈发汹涌,却只是让自己更加不堪一击。
这场审判,究竟要持续多久。
女人的架势,说上叁天叁夜也不会词穷。
最后是上课铃解救了她。
巧的是下一节就是数学课。蔚思幸坐在最后一排,低着头,眼睛血红。
明嘲结束,暗讽还得来。数学老师每讲一道题,总能妙语连珠地扯出一个小故事。省去了人名,底下众人都听得哈哈大笑。
笑声中,蔚思幸嘴唇咬破,渗出血丝。
习题册上的字已经被晕成一大片,她视野模糊,沉溺在一片汪洋的情绪中,神志已经飘出了课堂。
头隐隐作痛。
起初只是一种不经意的感觉,她没上心,努力调整状态,不让别人察觉到异样。但一双肿成核桃的眼睛却骗不了人。他们拿奇怪的目光瞟她,
可是头却越来越痛了。
直到那种感觉无法忽视,让她想给自己一拳头。书包里还藏着一颗棕色胶囊,死马当活马医,疼痛是缓解了些,一节课过后,又卷土重来。
走在放学的路上,她脚步虚浮。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舞厅的。这一天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个梦。一个噩梦。她浑浑噩噩上了楼,机械地和熟人们问好,然后打开梳妆台的抽屉。
担心突然有人闯入,她扭开瓶盖的手,微微颤抖着。
一颗,不够。再吃一颗,还是疼。那再吃一颗。
疼痛终于消失的那一刻,蔚思幸心满意足地把药瓶放了回去。一共吃了多少,她数不清了。回到座位,握笔的手忽然一松,笔滚落到地上,她俯身去捡,整个人直直地栽了下去。
再醒来,白衣白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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