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会慈像是一点也不惊讶叶柳园会在这里,他走进收藏室反手锁上门,走到一幅幅蒙着白布的画前,突然伸手将那些白布全都拽了下来。
一副又一副隐秘的画作暴露在灯光下,画的内容是各式各样的鲜活的人体,大多是男性,年龄从青涩的少年到成熟的男性都有。
画中的他们大多赤身裸|体,对观看者展露自己的身体,眼角眉梢间都一样带着极致的欢愉。
“怎么样?满意你所看到的吗?”宋会慈的手指悬在一副画中少年的脸上。
“这些…”叶柳园眼神飘忽了下,感觉自己像是撞破什么了不得的隐秘。
“这些全是我的隐秘,是我见不得光的画作,你说如果它们曝光出去,我会有什么下场?”
叶柳园道:“这也没什么吧,艺术而已,我不太懂你们画画的,但这不是挺正常的吗?”
“正常…”宋会慈讽刺道:“你是认真的吗?”
“我是认真的。”叶柳园上前两步,道:“这些画里的模特是你强迫他们的吗?”
“不是。”
“双方是成年且自愿的吗?”
“是。”
“你有用这些画对他们进行威胁吗?”
“没有。”
“所以这有什么问题?”
叶柳园摊开双手道:“以前大卫的雕像被摆在教堂前时还要在腰间围一块遮羞布呢,所以那些盖着的白布也是你的遮挡吗?”
“也对,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长着乌鸦之舌的人,更可怕的是他们站在阳光下而不是阴影中。”
“画家笔下画的是人体,道德家们看到的是裸体。”
“作家笔下写的是做|爱,审查者们看到的却是淫|秽。”
“但要因此放弃束缚手中的笔,不去书写挥洒心中所想,任凭神所凭依而得的灵感化为束缚自己的丝线,然后眼睁睁看着它们不断绞紧,直到绞杀自己为止吗?”
“宋会慈,你如果是这么想的,也不会把这些画画出来了。”叶柳园道:“你应该清楚,这世上没有什么永远的隐秘,只要这些画存在一天,它们就有曝光的可能,最好的保全自己的办法就是从来不画这样的画。”
叶柳园走到宋会慈面前,伸手摘下他戴着的眼镜,问:“所以这里哪一幅是你最满意的画作?”
宋会慈与叶柳园对视,没了镜片的隔膜,叶柳园发现他的虹膜居然是浅淡的灰色。那双眼凝视着他,里面却蕴藏着让人心惊的风暴。
宋会慈一言不发地凝视了叶柳园很久,久到他心中发毛,忍不住向后退了半步。
“没有,这里没有让我满意的画。”宋会慈道:“你想要吗?”
因为执笔的画家从来没从自缚中挣脱出来,像一只丑陋的虫在俑中苟延残喘。如今那层坚硬的壳被一个忽然闯入的人一头撞出了个洞,那只丑陋的虫终于看到羽化成蝶的希望。
宋会慈在叶柳园洗完澡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就在想,那副洁白柔韧的身体,为什么要被一块浴巾包裹呢?有什么是不能坦荡展露在他面前的呢?
他知道叶柳园赖着他非要跟他回来另有图谋,可是他放纵了。
他想成为叶柳园的酒精,所以他先退一步撕下自己的伪装向叶柳园摊牌,知悉他的隐秘,叶柳园就别想全身而退。
这是一个陷阱,在叶柳园推门而入拉下第一块白布时就注定无法逃脱了。
包裹着宋会慈的那层外壳裂开了,里面浓郁的黑暗倾泻而出,窥得其中一角的叶柳园胆战心惊。
“你想要我的‘巅峰之作’是吗?”宋会慈逼近他,道:“那就做的模特,只有你才能让我画出我的巅峰之作。”
“你在…你在说什么?”叶柳园反射性地看向那些画,画里面一张又一张美丽而带着欢愉的面孔扎进他的眼中。
“冠冕堂皇的话谁都可以说出来,叶柳园,你说你想要我的画,那你愿意做画中人吗?”
宋会慈伸手摩挲了一下他的下颌,道:“你穿着我的衣服,就替我脱下第一层束缚吧。”
叶柳园心中一片一片的卧槽声,明明只是给一位大画家做做心理辅导,以为让他跨过那道坎,他就能拿到画了,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还没等他反应回答,宋会慈的薄唇就贴上他的唇,重重地碾过噬咬,叶柳园几乎是无意识地张开了唇,被宋会慈攻城略地。
叶柳园确实是个弯的,不可否认宋会慈作为一个同性对他来说有足够的吸引了,这样的脸、这样的身材,让他无法拒绝。
更该死的是,他为什么从一个半强迫的吻中感受到了祈求的味道。
原本盖着画的白布散落在地上,叶柳园坐在白布上抖着手解开第一颗扣子的时候绝对自己绝对是疯了,他是不是被酒精泡坏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