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豹,你清醒点。』
楼台上,两人只有几步之遥,她却是站在地上,而阿豹,是坐在围墙上。
『罗筱蕾,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的阿——』告白到了最后耳边只剩疯狂的讥笑声,她记得阿豹的下个反应,但她依旧没有出手,而是任由他最后绝望的一眼,消失在她眼前。
砰。
落地声激起她满身的疙瘩,她望着蔚蓝的天出神,一抹泪水悄悄自眼角滑落,对不起。
『罗筱蕾,我不会放过你的,我恨你!』景物更迭,最后出现在她面前,是每个不原谅她的人,江母、杜琪、阿坤,甚至是她没见过的脸孔。
一张张惨白的脸朝她排山倒海而来,罗筱蕾想逃,双脚却不听使唤的定在原地,任由人海将她淹没。
「喝!」罗筱蕾从睡梦中惊醒,愣愣看着只有她一人的办公室,好半晌才想起自己为了处理案件,在警局过夜。
现在半夜三点,她却已无睡意,罗筱蕾拍了拍意识不清的大脑,忍不住呼了口气,搓搓发凉的手。
在山庄的几天还不觉得寒冷,如今回到北部,十一月的天气像是正式进入冬天,近几年全球暖化,异常的气候还真令人忧心。
起身拿起一边的外套穿上,她打算去外头的茶水间倒杯热水给自己。
才走一步,阴凉的气息自面前一闪而逝,她不想去猜是哪个亡魂,横竖别找上她就行。
公共区域意外的没人,她有些讶异,随即想起今早姍姍说的:「千万别留今晚,阿坤他也在。」
那时的罗筱蕾埋首在桌前,压根没在听好友讲什么,只当是无关紧要的废话......「阿坤。」
这下可好,两人在茶水间碰个正着,罗筱蕾自然的和对方打招呼,可惜有人显然不买账。
「你该不会是故意留下来的吧。」
「什么?」
「我记得姍姍那婆娘不是在到处宣传,说今晚我会在警局过夜,要大家赶快走。」冷哼一声,阿坤的表情似笑非笑,继而朝她走近。
退上一步,罗筱蕾面无表情,她不是怕阿坤对她不利,而是出于本能,不过对方摆明是误会了。
「原来你也会害怕,我还以为你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呢。」亦有所指,罗筱蕾不禁皱眉。
「阿坤,我说过,你有什么不满全衝着我来就好,犯不着对其他人恶言相向。」
「犯不着?」阿坤用一种诡异的语气说着,转眼间,她人被对方重重的撞上墙,背部是火辣辣的痛麻,阿坤伸手扳过她的下巴,「他们每个人,都是背叛者,而你,则是杀人犯。」
瞳孔中佈满的深痛欲绝,让罗筱蕾想起眾人游玩北上的那天。
『什么?新同事!』
记得那天眾人特地去一趟警局,就为了想去看雄哥,连带把买来的纪念品给他,听雄哥说北上是为了带新人,大伙难掩兴奋好奇,没人注意到雄哥的面有难色。
外头的动静自然是吵到在里头办公的人,当对方一踏出门,空气顿时只剩下静默。
『好久不见,你们这群背叛者。』
阿坤当时的语气还犹言在耳,亦如此时此刻,只是面对她,多了更多深沉的恨意。
「阿坤,到底要怎样,你才愿意原谅我?」对望超过了十秒,罗筱蕾悠悠啟口,很多时候她以为既定的命运是无法更动的,包刮她的、包括阿豹,甚至是任何人的。
驀然回首,她才后知后觉的惊觉到,牵一发而动全身,她当时的袖手旁观,一夕之间改变的,是所有人的命运,阿豹的墬楼、江母的病逝、杜琪的自杀,甚至是无辜的小乖‧‧‧‧‧‧纵然不全是她的错,难道,就不是她造成的吗?
是的,都是她。
「原谅?一切都太晚了,罗筱蕾,我要你记住,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兇手。」愤恨说完,阿坤旋身而去,徒留她一人因这番话失神的站在原地。
等回到办公室,她埋首趴在桌前,静静的想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不像自己,变得鬱鬱寡欢、优柔寡断,甚至是恐惧、患得患失,不再是曾经无所畏惧的她?
掏出颈间的山茶花项鍊,其实答案她心底清楚,是他促使了她的改变,又或者,夏暘的出现,现在这个多愁善感的罗筱蕾,才是最真实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