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参加婚礼的宾客大多都在庄园前的草坪,隐约可听见前面传来乐队的乐声和人们彼此谈笑的声音。
反倒他们在的地方,成了整座庄园少有的静谧。
段时衍背对着她立在回廊下,站姿如松如竹,仿佛听见背后有脚步声走近,他身形轻微一动,只是控制着没有转身。
傅北瑧拎起裙摆,一步步向他走近,她站在他身后,翘着唇角拍了拍他的肩膀。
段时衍回头,一切像是被施加了一个慢动作,他终于看到他穿上婚纱的新娘。
傅北瑧的婚纱设计繁丽,掐腰的设计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不论是胸口的细纱和裙摆上手绣上去的纹样和钻石,每一处点缀都落得恰到好处。
“这位先生。”
他眼中的惊艳很好地愉悦了她,傅北瑧抬起戴着玫瑰花环的手,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胸膛,眼中闪烁着促狭的笑意:“你站在这里,是在等谁呀?”
她明明只在腕上佩了一枝白玫瑰,段时衍却恍惚觉得,在她抬手靠近他的那一刻,他闻到了满园花香。
他垂眸定定地注视着她,男人执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郑重其事地烙下一吻。
“还能有谁呢,我的新娘。”
哪怕段时衍很想在firstlook后就直接带着他的新娘离开这片场地,但考虑到庄园里坐着的那一大堆宾客,这一想法显然并不现实。
段时衍只能遗憾地暂时将他的小新娘交到傅南恒手里。
婚礼这一天真正到来前,傅北瑧其实一直都有些担心,会不会到了这天突然来了一场大雨,是她期待已久的户外婚礼迫不得已转到室内进行。
虽然婚礼策划已经向她保证做好了二手准备,但她仍不希望她的婚礼上出现任何的瑕疵。
毕竟这一天,她是要放在记忆里,珍藏很久很久的。
好在一切都很顺利。
上午天气晴朗,微风伴随着徐徐花香,场上的宾客带着祝福的笑容,时不时往身后张望几眼,期待着新娘的入场。
傅南恒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屈起的臂弯上,带着她向段时衍走去。
他面上不显,只有嘴唇翕动:“要是现在想反悔的话,还来得及。”
傅北瑧紧张的心情被他打断,她哭笑不得地喊了他一声“哥”。
“行了,知道你舍不得。”眼看他们离站在尽头的段时衍越来越近,傅南恒脚步稍顿,他为她理好头纱,用他听得见的声音告诉她,“要是他对你不好,记得马上回来告诉我,哥给你撑腰,知不知道?”
“大哥想多了。”段时衍面色从容地将她从傅南恒手中接过,“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最后这句,是保证,也是陈述。
婚礼上的誓词,这个时代似乎没有人不熟悉,但傅北瑧还是认认真真听台上的牧师念完了那一长串内容。
在牧师问她愿不愿意的时候,傅北瑧侧过头,莹润的眼眸与段时衍对视。
她不是对牧师宣誓,她的宣誓对象,就站在她身边。
婚礼现场安静下来,台下的宾客将目光投向台上的两人。
他们听见那位明艳窈窕的新娘肯定地回答——“我愿意。”
我愿意从此成为你的妻子,我承诺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将爱你、珍惜你、对你忠实,直到永远。
不因为其他,只因为那个人是你。
婚礼的热闹一直延续到夜晚。
晚宴时,一直有宾客过来给他们敬酒,段时衍平日里在京市同辈人的圈子里积威甚重,少有人敢劝他的酒的,但今天或许是他身上那套新郎装降低了他身上的气势,傅北瑧数了数,发现排在后边等着敬他酒的人还不在少数。
她挑了挑眉,在下一杯酒递到他面前时抢先夺过。
来敬酒的客人笑着打趣:“北瑧,这么快就护上了?”
傅北瑧面上染着薄霞,闻言落落大方地回答:“刚宣过誓的,我护着我老公,有什么问题?”
完全没有嘛。
一旁待客的傅母原本还担着心想过来看两眼,结果一来就听见女儿这厚脸皮的话,顿时笑也不是,气也不是。
只能摇着头宽慰自己,还好时衍这孩子不像是介意的样子。
要是傅南恒能听见母亲这番心声,一定会不屑地嗤上一声。
——就段时衍这厮,他岂止是不介意,要他看,他分明是乐在其中得很!
宾客散去时,夜已经深了。
作为婚礼后的新房,他们的房间和过来观礼的亲友们住的并不是同一栋。
初到这里挑选房间的时候,傅北瑧很喜欢她选的这间房。
不仅有大面朝着花园的玻璃窗,顶上的露台还能用遥控器控制开关,夜晚,只要打开天窗,仰头就能看见满室星光。
在这样的小事上,段时衍一向由着她。
但直到真正住进这件房时,傅北瑧才发现,他当初的纵容,或许……还有几分其他小小的私心。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夜灯,最近天气晴朗,夜晚星辰璀璨,有光顺着天窗照进来,柔柔地铺了满床。
段时衍揽着她的腰,与她交换着气息,四周安静,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反而显得更加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