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你所说,她的遭遇一切源于陛下,你担心也说得通,但你就是对她与对别人不一样,臣看在眼里。”
“昭安,”李勖笑说,“你这是怎么了?”
沈摘有些颓:“李勖,这话该我问你,你怎么了,可还清醒?你是太子,自古以来帝王将相都该是,”
而他的话没说完,被李勖打断:“昭安,别再说了,我知道自己的在做什么。”
林风眠周围是一群未出阁的女孩儿,第一次入宫,兴奋不已,唧唧呱呱说个不停。
林风眠比她们多出上辈子的十年阅历,虽然与她们年龄相当,却没有少女怀春的心态。
抬眸间发现李勖已不在席。
林风眠闲散静坐,听女子们议论胭脂水粉,哪家的公子方才与自己说了话,置身事外的感觉,也算别有一番风趣。
没多大会儿功夫,一盅桃花酿已饮下大半。
“借酒浇愁,可见在边关过的并不痛快。”
这谁啊,如此扫兴?
她抬首望去,原是老国公幺子,萧子津。
萧国公晚年进爵,子孙后辈春风得意,不想说话竟这么口无遮拦,不过他既不担心祸从口出,林风眠也没必要多客气。
“原来是你这冤家,不知道这里是女眷待的地方?”
萧子津闻言,脸色难看:“口出狂言,好还当初娶得不是你。”
萧林两家门当户对,曾经议亲,只是后来林风眠代梁入齐,这才不了了之。话又说回来,父母之命罢了,他们见面次数寥寥,也没议定,何以这么大气性。
她无所谓地端端肩膀:“我也是,还好没嫁入萧门。”
她低下头,全然投入到手里的桃花酿,他目不转睛凝视她。
这份满不在乎不像装出来的,因此萧子津忍不住恶语相向:“你表姐温柔可人,是难得的贤妻。”
“真不错,你的眼睛终于复明了。”
萧子津勃然大怒,阴狠道:“只可惜床上是块木头,不懂风情。”
林风眠脸色一变,不禁端起酒杯就朝他泼了过去:“无耻。”
萧子津不躲,见她终于急了,心中反而畅快,一身火红色的束腰长袍,胸口闻着的巨蟒,一如他长牙五爪。
林风眠走后,留下群目瞪口呆的姑娘,萧子津没有丝毫不自在,竟在她的位置席地而坐,把玩方才她用过的杯盏,不几时,为自己添了一杯,一饮而尽。
说起表姐,林风眠是愧对的。
当年她离开梁国以后,据说陛下很不想开罪萧家,亲自下旨为萧子津选妻,谁知道萧子津最终选了自己的表姐,也就是孟澜外甥家的庶女孟莺儿。
这个孟莺儿的身世,着实可怜,母亲就是府上一个普通的丫鬟,无名无姓,老爷醉酒乱|性生下她,酒醒后继续研究他的功名利禄,将这母女抛掷脑后,从此不再过问。
三进三出的府邸,有时候埋下个人,还是很容易的,十二岁之前,孟莺儿甚至没出过家门,逢年过节才得一身新衣裳。
孟澜一是出于同情,看不得自己外甥作下这么多孽,二也是给林风眠寻一伴读,因此孟莺儿才在林府生活了四载。
这四年里头,表姐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说错一句话,就被送回去。
惊闻她嫁给萧子津,起初林风眠感到欣慰,她终是熬出头了。
但随后又为她担忧,不知究竟是不是她的福报,如今担忧成真,林风眠觉得,都是自己害的。以孟莺儿的性子,斗不过人家,也不敢声张委屈。
思索间,林风眠发现误入了无人的宫殿,荒废已久,有个人影鬼鬼祟祟地从里面走出来。
她一惊,虽然此时卢镜时不过三十出头,但还是被认了出来,别看他眼下只是个不起眼的副五品文官,不久之后,那是风头无两的户部尚书。
当年他可谓横空出世,没背景,没功绩,能到这个位置,说没后台她是不信的。
卢镜时消失后,她紧接着步入大殿,没有宫灯,诺大空间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她正欲退去,却骤然碰触到一人的胸口。
那人身上的檀香气息莫名熟悉,他展开手臂,一手握住她的腰,一手捂住她的嘴。
林风眠几欲惊呼,却是李勖的声音:
“你饮酒了。”
第17章 萦怀
“你饮酒了?”贴着她的耳畔,他再次发问,声音低醇。
饮酒的分明是她,他却薄醉。
林风眠方寸大失,心噗噗直跳,点点头。
他放在她面上的手收回,另一只仍留在腰间,林风眠被束缚着不得自由。
“来这里做什么?”他问。
“醒酒。”
“很好的回答。”
“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