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臻终于想起沈昼叶是个纯血傻逼,放弃迂回,道:“你为什么老呆在宿舍里头?作息也太他妈规律了吧,我认识的这么多人如果谈了恋爱三个周以内必定夜不归宿一次,你呢?哪怕就是试试货呢?”
沈昼叶:“……”
“沈博士,”张博士谆谆教诲:“是时候外宿了啊。”
“瞅瞅,姑娘,”张臻惆怅无匹,伸手揉沈昼叶的胳膊,满足地拧拧她软软肉:“这么冷的天儿你还自己睡被窝呢,活的男人当啥用的?”
沈昼叶:“可是——”
“你男人也不拉你出去约会,”张臻操心地拍拍小沈博士:“也不把你往床上拐,虽然谈恋爱的时候满脑子是黄色垃圾的直男很欠扁,但听我一句劝,没有黄色垃圾的话问题才大条……”
然而沈昼叶还没来得及反驳,张臻就极其凝重地说出了下一句话:
“——dr.沈,他不会不行吧?”
陈啸之行不行,那天上午结束,沈昼叶也不得而知。
但是经过长达一小时的讨论和文献检索,二位不干正事的摸鱼怪在这雨天早晨明白了男性性功能与特定基因与表观遗传学间的关系,明白了人种甚至种族间的差异,甚至还有一个来自宾夕法尼亚大学的课题组绘制了条带图,关系一目了然。
“所以我们最初的问题——”张臻捧着文献问:“到底是怎么发展到检索相关文献上来的?”
沈昼叶诚实回答:“不知道。但是又学会了好多没用的知识。”
张臻丢开文献,去阳台收衣服,讽刺道:“你们这帮博士真的病得不轻。”
沈昼叶牙尖嘴利地回嘴道:“你以为你好到哪里去了?查到一半因为pubmed太好用了不想再用google scholar哭出来的难道不是你?”
张臻重重一拍衣服,怒道:“你他妈难道不激动?谷歌学术快点倒闭!”
沈昼叶抱着pad,滚在沙发上哈哈大笑。
“不过话说回来,”张臻抱着晾干的床单道:“咱们那老师说的对,我们适合找个相当的人。”
沈昼叶:“啊?”
张臻:“找个和我们差不多较真的人。”
沈昼叶若有所思:“……较真……”
“——你也可以理解为灵魂伴侣啊,”张臻随口说:“较真都已经快进骨子里了,而婚姻时精神境界是要相配的,不是说必须要有学位,至少看待世界的方法得相似……”
沈昼叶笑了起来:“你经验还挺丰富,我之前从来没考虑过这问题。”
“那可不,”张臻大大咧咧地说:“叶妹妹,我妈和你妈也不是一种妈啊,我出国前请假五天回家相亲,我那娘生怕我三十岁之前生不了孩子当高龄产妇,你妈根本不在意你几岁结婚。”
沈昼叶想起妈妈,腼腆道:“也不是完全不介意。”
“你妈看得远,你作为闺女能和你妈交心,而这些事在我这可行不通。”张臻道:“我举个例子,这次回家我大姨给我介绍一公务员,比我大两岁,有房没车,硕士学历,我一问父母也是公务员,不知道还以为我相了个公务员世家。”
沈昼叶皱起眉头:“你不是最痛恨考公俩字吗?”
张臻道:“我省小妹妹们谁不讨厌考公考编二连?总之和那个男的见面,他说的第一句,你猜是什么?”
沈昼叶头上冒出个问号。
张臻:“他说他觉得女的拿个硕士学历就够了,不该读博,又说女博士嫁不出去,不过我是北大毕业的,他不介意我的博士学历。”
沈昼叶:“……”
沈昼叶面色一凛:“你打他没有?”
“没打,”张臻漫不经心道:“我不打比我吨位重的人。”
沈昼叶认可了这句话,然而还是很愤怒,握了拳头。
张臻拿头绳扎头发,散漫道:“我只是问他,你为什么考公。他说因为体面,福利好。”
“——然后我问他,”张臻用卡子固定了下自己散落的头发,从镜子看沈昼叶,笑道:“你觉得我为什么读博?”
沈昼叶眨眨眼睛,似乎这个问题,她们之间都不需要回答。
张臻:“叶叶你知道么?他都不会回答问题的,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就是那种高中的时候老师提出问题,那些等着老师自问自答的学生。”
沈昼叶:“……”
“所以我很耐心地告诉他,我和你不一样。我读博,唯一的原因是我想。”
“……,”沈昼叶审慎道:“他应该没听懂。”
“——对,”张臻回答:“那男的还真没听懂,回去和媒人说我一北大学生令他失望,读咪蒙读成了矫情逼。”
沈昼叶都听懵了,满头问号,心想和咪蒙有半毛钱关系。
张臻:“——所以我说嘛,谈恋爱乃至结婚,其实最重要的是俩人能不能聊到一起去,别鸡同鸭讲。”
她又说:“但其实对很多人而言,连找个能聊聊天的都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从这层面上讲,叶叶,你运气不错。”
是,沈昼叶想。
陈啸之这名字,于她而言意味着他们自伯克利归来时,一号公路的星辰满天,和围在她脖颈上的温暖围巾。他是一个女孩的初冬月季,是星河浩瀚的望远镜视野,是与她依偎在花前月下的少年。
沈昼叶心中发暖,正想谢谢张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