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是做大买卖的。”
“做买卖的?”乔若初重复一句。
“太太歇息吧,问询这些事情交给属下来做。”大半夜的,唐谷不好意思过多地惊动乔若初。
乔若初见他的属下把人带走了,复上楼去,再躺下,更加没有睡意。
钟表滴滴答答过了午夜两点,听到笃笃上楼的声音,乔若初扭开了灯。
“夫人,我能进去吗?”
是他的声音。乔若初跳下床光着脚丫拉开了房门。
“君劢,你怎么来了?”
“刚要休息听说你这里不太安静,怕你害怕,就过来了。”
乔若初一下扑向他,感觉到丈夫独有的气息才安下心来,朦胧着双眼说:“离开你,睡不着。”
“还不快铺床叠被,服侍老公歇息。”
乔若初像是粘在他身上了一样,睡着了,任凭他怎么摇也不醒。
次日下午,辜家的二公子辜骐竟然在路上截住了她。
“乔小姐,鄙人辜骏,想邀您喝杯茶,不知道有没有这份荣幸?”
“辜公子有事吗?”
辜骐点点头。
乔若初跟唐谷打了个招呼,回头对辜骐说:“喝茶就不必了。”她指了指前面的小树林,辜骐会意,跟在她后面。
“乔小姐,是这样的,我是一个商人,只做买卖,不玩阴谋,您家的东西开个价,我相信我能加倍给您。”辜骐绅士地微笑着说。
昨晚进入妍园的是辜骐的人。乔若初平视着眼前这位精明的辜家二公子,淡然笑道:“家父的东西,我从未见过。谈何与公子做交易呢?”
辜骐对她的话丝毫不惊讶,“不知道在下能否有幸见见令堂?”
第一百五十七章 琴瑟在御
“辜公子,你的人在我家找了许久吧?”乔若初岔开了他的问题。
“林太太真是聪敏,不想昨晚太太回门,辜骐打扰了,在此向太太道歉。另外请林太太开个价,把我的人放了吧。”
乔若初冷清一笑:“辜公子一点也不把着偷盗行为当回事啊?”
“鄙人实在不想绝世珍宝长眠地下,与枯骨蛇鼠为伴,它们应该被供奉起来,让世人瞻仰。所谓盗亦有道,鄙人还是担得起的。”辜骐腹内也是有文章的人。
“只怕你的抱负要落空了,辜公子。乔家的东西,一定不会面世的。”
乔若初从辜骐自信的眼神里,风轻云淡走过,洒下一串窈窕背影。
“太太,要不要找人盯着他?”唐谷警觉道。
“不用,暂时不用理他。你抓的他的人,放了吧。”
这个事情,恐怕唐谷做不了主,还得禀明林君劢。乔若初也想到了这点,“算了,我不管这事儿,还是你们看着办吧。”
又几日,林君劢拿着五根金条摆到她手里,“这是夫人自己挣的。”
乔若初想了想,问他:“辜骐把他的人赎回去了?”
林君劢微微颔首,随即他的眸子一黯:“夫人,此事我总觉得有蹊跷,辜骐一个商人,就算拿到清陵建造图,难道他自己去挖不成。背后肯定另有其人。你觉得呢?”
到底是心思缜密,乔若初漏掉的问题他能一针指出来,她想了想,大抵是这个道理。那么辜骐这根线上,究竟是谁在打清陵图的主意呢。辜骐走私军火,接触的人五花八门,尤其是租界里面的,很难窥探到。
林君劢暂时也没有好的办法,“只能委屈你父亲了,唉,希望他能理解。”他只好搁置把乔青崖接回相城的打算。
考试前夕,梅子由青转黄,满城风絮,飘零几天烟雨,青草池塘起伏着蛙鸣,整个江南进入了梅雨季节。
林君劢的公务日益繁忙,有时候实在回不来,十点左右必然回打电话回来,叮嘱她好好睡觉。可只要他一不在家,乔若初必定睡不安稳,就算睡着了,夜里也要醒来几次,看着空荡荡的床铺发呆一会儿。
总算熬到考试结束,她整日在家里收拾东西,准备同他到杭州小住。走之前,她问林君劢要不要到水月庵去上个香,他欣然答应了。等到农历六月初一早上,副官便将他们送到水月庵,因为林君劢早派人和妙仪师太通了气,所以一进门来不及烧香就被妙仪师太派人请进茶房。
还没开口,林君劢就拉着乔若初给妙仪师太跪在地上磕头,“儿子不孝,不能对母亲晨昏定省时时奉安,深感愧疚。”
妙仪师太念声佛号,连忙将二人拉起来。“你们不来也好,省得别人找麻烦。”
“母亲,我们要搬去杭州小住两个月,这段时间,怕是不能相见,请您保重身体。”林君劢匍匐在妙仪师太的小腿边,含着泪花。母子情深,乔若初想起余姨太,不由得跟着呜咽起来。
妙仪师太见二人悲切,便念了句禅语“求不得。”
林君劢听了便收住眼泪,喝了盏茶,便要告辞。二人出门的时候,差点撞上门外的小尼姑能玄,乔若初忙说:“小师父对不起,对不起。”能玄拍拍衣袖进去,林君劢看着她的背影,觉得不太对劲。
一时又想不起哪里不对劲,不好发作,于是叫副官多派点人手保护好妙仪师太。
伴着一路江上春波,桃柳媚影,霏霏烟雨,不到中午时分,就到了他在杭州蔡官弄的公馆。
里面格局装修跟枫林公馆差不多,只是院子很小,里面没有高大的乔木,仅几株海棠开得旺盛。还有用土陶花盆栽种的茉莉,星星点点的散落在一簇簇开得热闹的各种朵儿之中。
“刚认识你的时候,总闻着你身上有茉莉的香气,以为你喜欢,就叫人临时弄来几盆。”
乔若初眉眼弯弯指着院子角落里不起眼的一株绒缨满满的小树问:“这是什么品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