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咬牙挨打,在公堂上得到了想要的和离。
转眼间她就被老公捅死街头。
人们议论纷纷。
程锦年下车,走到尸体旁。
她能够让死人复活,前提是尸体足够新鲜。
《博闻报》的记者在采访凶手。
凶手失魂落魄:“我不想杀人的,是她逼我和离,我和她有一个孩子,她走了,孩子怎么办?”
他痛哭流涕。
地上的血迹缓缓回流,躺倒在地上的女人动了动手指,睫毛颤动。
程锦年蹲在她身边,握住她身上的刀,一边抽出刀子一边用神通治疗伤口。
女人睁开了眼睛。
唰——
尖刀拔出,女人的伤口涌出血,程锦年没有将她彻底治愈。
做了一桩好事,程锦年丢下刀子,拂了拂衣袖,登上马车去找刘璃。
刘璃肚子上的褶皱叫妊娠纹,正在缩小淡化。
她的腰缠了一段时间,内脏逐渐恢复原位。
程锦年照旧给她画了画。
次日,新一期的《博闻报》清晨发行,许久没看过报纸的程锦年拿了一份报纸看。
头版是昨天的凶杀案,标题上写着硕大的粗体字——《女子疑因偷情被丈夫刺伤,丈夫跪地哭求她原谅》。
谁编的标题?
程锦年看标题下的文章,全文站在丈夫角度描述凶杀案的内幕,不是指责女子跟别的男人有来往,导致丈夫疑神疑鬼,就是指责女子丢下孩子也要和离,心太狠。
丫鬟们一同买来的,还有一份《广识报》,这报纸也是在她的印刷作坊印的,头版也是凶杀案,标题《男子在街头捅死妻子,妻子离奇复活》。
《广识报》的文章写得半文半白,没有《博闻报》的好。
其内容是女子宁可挨打也要告老公婚内强奸,终于获判和离,高兴地离开衙门,在街头被持刀追上来的丈夫捅死……
放下《广识报》,程锦年把《博闻报》看了一遍。
她的叁幅画没有刊登。
她还在报纸上看到了男人写的淫书。
叶悠悠是怎么当报社主编的?
……
……
叶悠悠昨夜在芳园喝酒,宿醉了。
她摇摇晃晃地起床,更衣洗漱,去吃早餐。
陆芳允已经在吃饱了,正在看新一期的《博闻报》。
见到叶悠悠,陆芳允把报纸递给她:“悠悠,你可能要倒霉了。”
“什么?”叶悠悠看报纸,头版是一起伤妻案,看起来没有毛病。
她把报纸粗略翻了一遍,猛地发现程锦年昨天给她的叁幅画没有刊登上去,顿时发出惨叫:“要死了!天杀的谢流,我强调过一定要把叁幅画登上去,他竟然没有给版面!”
顾不得吃早餐,叶悠悠狂奔出去,急着找程锦年解释,差点撞到无辜的邵芸。
邵芸感到莫名其妙:“主君,悠悠这是?”
陆芳允端起蜂蜜薄荷茶,道:“这一期的报纸她没有检查,惹毛程小姐了。你看头版,我瞧了都一肚子气,更何况程小姐。”
头版?
近来半年学会认字的邵芸拿起报纸,“女子疑因偷情被丈夫刺伤,丈夫跪地哭求她原谅”映入眼帘,她恨恨咬牙。
“我要骟了这文章的作者和他爹!”邵芸大怒,“女人偷情就能刺伤她了?偷情的男人那么多,我若是逮住一个就骟一个,不知要被多少蠢货痛骂心狠手辣!”
“然而悠悠看了标题,什么感觉也没有。”陆芳允喝着茶,讥诮地道,“她说她从性别平等的后世来,后世比我们这个世道好了无数倍。”
的确,后世比古代好太多了。
在古代,出行不是靠两条腿就是骑马、坐马车。
没有出租车,没有公交车,更没有摩托车、地铁等出行的工具,简直麻烦透顶。
风风火火地,叶悠悠赶到程家,气喘吁吁地跑到程锦年面前。
程锦年穿着白衣,在镶着玻璃窗的画室画画。
画纸上,是一个不穿衣服、没有皮的男人。
叶悠悠看得出,程锦年画的是梁道卿。
程锦年一笔一笔地画画,说:“今天这期报纸谁过的审?”
叶悠悠期期艾艾:“不是我,是……是副主编,他在报社干得不错,我想,他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这是低级错误吗?”一张报纸飞来,浮在叶悠悠面前,头版上的标题尤其显眼。
无奈叶悠悠迟钝,反复看了几遍,茫然道:“对不起,下一期头版我会刊登你画的叁幅画。”
“你弄错了,不是画的问题。”程锦年用画笔圈出凶杀案的题目,鲜艳的红颜料像血留在报纸上,“女子疑因偷情被丈夫刺伤。”
“这有问题吗?”叶悠悠拿出穿越前的职业素养,猜测道,“用‘疑’字用错了?新闻要具有真实性,没有依据的猜测不可以写……”
程锦年怜悯地看着她:“你蠢到无药可救,我想杀了你。”
叶悠悠的脸霎时雪白一片,嗫嚅着说:“请、请大小姐指点……”
程锦年说:“女子因偷情被刺伤,你看到这个标题,会思考女子是否偷情。别人看到标题,也会将注意力集中在女子身上,忽略了刺伤女子的丈夫。如果你是这个女子,你被刺伤,难道会希望别人讨论你有没有偷情,该不该死?”
文字嗅觉叶悠悠还是有的。
她的脸更白,嘴唇淡得看不到血色:“主动句是男子伤妻,被动句是女子被丈夫刺伤,这文字游戏……”
“呵。”程锦年冷笑,“这文字游戏杀人不见血,隐蔽得你看不出不妥,何其阴毒。”
“噗通!噗通!”
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了。
谢流,以及昨天那个询问叶悠悠是否刊登艳情故事的男同事,一先一后地掉在叶悠悠的面前,被无形的刀剐下一片片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