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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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生了带哲谦回京的念头,她最初的决定的确是要送哲谦去行宫修养,只不过哲谦却以为淑妃上香之事而委婉拒绝,极是坚持卑微的想要随她回京。她心底一软,自是答应,只是本以为此番领着哲谦回京,会得自家幼帝埋怨她未能护好哲谦,却不料,此番最是拒绝之人,竟会是国师。

若在往日,她定会极听国师的话,只可惜,当日父兄战亡,母后差人送血书而来,她那般跪在他面前央求他下山住持大局,却终是被他拒绝,后无论他如何解释他的无奈,她心底已是生了执拗与间隙,着实是释怀不得。

家国摇曳,崩溃之至,那时他不选择伸手与劝慰,她的确是恨他的。

“哲谦之事,本宫自有考量,无需国师费心。倘若国师当真心系东陵安危,便将皇上治好,再多为东陵祈福。”思涵默了片刻,才淡漠平缓的出了声。

国师神色微变,深眼朝思涵望着,自也知思涵不曾将他的劝说听于耳里,他面上再度漫出了几许复杂与叹息,缓道:“我身为东陵国师,便是你不提,我也会为皇上治毒,再为东陵祈福。而今你也归来了,此地再无需我处理朝政,待得皇上身子大好,我便要回道行山去了,只是这回,你是要将皇上留于宫中,还是依旧让我带去道行山清修?”

这话入耳,思涵瞳孔皱缩,面色也顿时紧了半许。

当日行军途中所得的那张信条的字迹再度浮于脑海,她心口也跟着陡跳了几许,待沉默片刻,强行按捺心绪后,才低沉沉的道:“你回道行山的事,不急。”

国师深眼凝她。

思涵继续道:“前几日我领军归来时,路途之中突然得了一信,信上之词极是玄乎狰狞,且还说你会丧命在道行山脚。而今天下不稳,东陵上下也是不稳,为防万一,你且先在宫中多住些时日。”

国师面色分毫不变,平缓而道:“不过是玄乎刻意之词,何来可信。道行山地势险要,且有凶兽而守,而我武功也非薄弱……”

不待他后话道出,思涵便紧着嗓子低沉打断,“话虽如此,但仍是不得不防。再者,国师终归是人,不是神,不能全然算到家国命运,更不能,算到你的后路。”

嗓音一落,无心多言,“此事就此而定,待得天下大安时,国师再回道行山去。这些时日,国师好生在宫中教导幼帝便是,其余之事,国师不必操劳。”

她语气不曾掩饰的夹杂几许坚持,全然不容忍反驳。

国师神色微动,深眼凝她,却也未多言话。

待得二人缄默片刻,思涵继续道:“皇上这里,便有劳国师费心了,待入夜之后,我再来此看望皇上。”

她言行极是淡然无波,尾音还未全数落下,便开始缓缓转身朝前。

奈何足下仅是行了两步,身后便突然扬来国师幽远的嗓音,“听说,你与摄政王闹翻了?”

这话问得有些绵长幽远,但若是细听,却也不难听出其中夹杂的半许关切。

或许终归是有血有肉的人,是以也无法做到真正的山外之人,仙风道骨。这些寻常人皆有的情绪与关切,他自然也有,只是不常在外透露罢了。

思涵眼角一挑,心口因着蓝烨煜那三字顿时刺痛几许,浑身上下,也蓦的僵硬开来。

瞬时,心底陡然漫出了几缕苦涩,只道是蓝烨煜那人太过扎根在心,本以为一直回避着,压抑着,不提及,变成一点一点的忘却,却是不料,这都过了好几日了,待得突然听到他名讳,甚至仅仅听到他的名讳,心境便可僵硬如麻,思绪也可翻江倒海,并无半点因时日的消失而逐渐愈合心伤的迹象。

且那种自心口泛上来的疼痛,依旧极是新鲜,甚至,如最初知晓蓝烨煜与司徒凌燕同床共枕时那般的如出一辙的疼痛。

终是,过了这么几日,心底对他的怨恨,丝毫不减。

她还本以为,她可以极快的将他忘却的,呵。

“并非闹翻,而是根本就不曾好过。那等冷血腹黑的白眼狼,也不配为我东陵摄政王。待得明日早朝,本宫便会当朝拟懿旨,割除蓝烨煜东陵摄政王以及东陵驸马身份。”

她沉默片刻,随即头也不回的出了声,待得嗓音落下,她整个人已全然踏出了寝殿殿门,迅速走远,而国师是否回话,早已因距离太远而全然不知不觉。

一路往前,袖袍中的手兀自紧握成拳,丝毫不松。

心绪终是受到干扰,再加之回京之后诸事袭来,一时之间,整个人也极为难得的生了几缕焦灼。

待回得凤栖宫后,思涵沐浴一番,而后兀自卧榻休息。

连日来的风餐露宿,无论再强硬的身子骨,都会极为疲惫,更何况,她身上的旧伤还未全数愈合,连日的赶路自也是身子吃不消。

是以,大抵是太过疲倦心累,待躺在榻上后,稍一合眼,便彻底睡了过去。

梦里,漆黑一片,无声无息,格外安然,却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凛冽的冷风骤然拍打屋门,那突然而来的啪啦声极是大声,瞬时便将她惊醒过来。

她下意识的睁了眼,本是朦胧的双眼骤然清明戒备。

而待朝周遭扫了一眼,她才大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蓦的放松,全然瘫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周遭漆黑,空荡沉寂,而那些雕花门上,则映着摇曳灯火。

那些灯火,在门上一闪一烁,无端之中,倒也衬得殿内气氛极是沉寂清宁。

则是不久,一道朗润低声的嗓音微微而起,“长公主还未起身?”

这嗓音儒雅轻和,入得耳里,自也是熟悉之至。

思涵神色微动,随即,门外便扬来低声恭敬的回话声,“回皇傅,殿中还无动静,许是长公主还未起身。”

这话一落,殿外便未有声响传来了,也不曾有脚步声远离。

思涵在榻上再度静躺半晌,随即终是稍稍起身,待将衣裙披上,便缓缓下榻而行,则待推开雕窗,抬眸一望,意料之中见得那满身颀长修条的展文翼正立在不远,并未离去。

“长公主醒了?”

许是乍闻了声响,展文翼微微一怔,则待循声转眸一望,目光瞧清思涵后,他便敛神微笑,温润柔和的出了声。

思涵面色淡然的朝他点点头,他则平缓而问:“长公主还未用得夜膳,此际可要先吃些东西?”

思涵摇头,“夜膳先是不急,皇上可醒来了?”

“已是醒来,前不久三皇子去皇上寝殿探望了,长公主此际也要过去?”

“嗯。”

思涵低声而应,并不多言,未待尾音全数落下,便转身朝不远处的屋门行去。

殿外,夜风浮荡,只是这一股股迎面而来的风,却不若在大周时那般寒冷刺骨,便是此番仅随意披着外裙,缓缓而行,风吹在身,也不觉寒凉彻骨。

思涵缓步走在前方,一言不发,展文翼则稍稍落后她半步,极为难得的沉默,待得绕过一条宫道后,展文翼突然道:“微臣为长公主备了夜膳,待长公主见过皇上并回得凤栖宫了,微臣便让人将夜膳端来可好?”

这话入耳,思涵面色并无变化,也未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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