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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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清凉的氛围里,展文翼眉头微皱,面色也微微而紧,却也仅是片刻,思涵突然出声道:“也可。本宫走了这么久,此番终是归来,自也是有许多事要了解,待得探望完幼帝,便劳皇傅与本宫一道,聊聊。”

展文翼皱着的眉头缓缓松却开来,温润缓道:“不劳烦。长公主走了这么久,微臣与国师撑得东陵,自也是有许多事要与长公主汇报。”

嗓音一落,不再言话。

思涵也未多言,目光幽幽的落在前方,径直往前。

待抵达幼帝寝殿外时,只见那偌大的寝殿,四方通明,一股股药香夹杂着松神檀香缕缕飘出,味道略是浓郁,令人稍稍不适。

而待入得殿门,那正坐于幼帝榻旁的哲谦便顿时站了起来,恭敬温顺的朝思涵弯身一拜,唤了声皇姐。

思涵朝他点点头,继续往前,目光也朝四周而望,只见国师仍坐于软榻,双腿而盘,正打坐。

“国师。”

展文翼率先朝国师温声一唤。

国师稍稍掀眼,朝展文翼点了头,随即便将目光朝思涵落来。

思涵面色并无太大变化,朝国师示意一眼,算是无声行礼,随即便迅速踏步至幼帝榻边,目光朝他一落,只见他小脸仍是泛着不正常的薄红,神色略微无力,整个人看起来脆弱不堪。

“玮儿可是好点了?头还晕不?身子可还有哪里不适?”她心疼之至,也顿时放缓了嗓音,极是柔和的朝他问了话。

嬴征抬眸朝她瞅来,小小的眼里顿时滑过惊喜之色,却又是片刻后,他顿时扭头将目光挪开,不说话。

哲谦忙道:“皇上,皇姐这一路上都极是想念你,担忧你,而今好不容易归来,皇上还是好生与皇姐说说话吧。”

他这话卷着几许宽慰与劝说,却是这话落下,嬴征才稍稍皱了皱眉,唇瓣翘了翘,小小的人儿兀自挣扎片刻后,才终是朝思涵出声道:“玮儿身子已无不适,谢皇姐关心。”

思涵神色微动,心底终还是有些无奈与失落。此番九死一生才安然归来,如今见得自家幼帝,却是这么个不冷不热的相见,若说心底全然从容淡定,自也是不可能的,毕竟,纵是无心对自家幼帝多加要求什么,但也仍是希望自家幼帝能如往常那般,亲近于她。

她还记得,当初她从行宫归来时,自家幼帝对她,可是极为关切热络的。

“皇姐此番归来,玮儿可是不高兴?又或者,这么久不见,玮儿对皇姐,还不愿理会?”她兀自沉默片刻,放缓了嗓音,再度出声。

瞬时,幼帝小脸皱缩一团,矛盾犹豫,待得片刻后,他才低声嗫嚅的道:“不是。皇姐归来,玮儿自是心悦的。”

这话说得倒是略微顺从与好听,只是那张小脸仍是绷着的,并未将喜色与欣悦在脸上泄开。

思涵看得了然,也无心再强迫什么,仅是暗自叹了口气,放缓着嗓音,继续道:“玮儿身子未有不适便好。这几日玮儿需好生在寝殿修养,国师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好生为你调养身子。”

嬴征垂着头,点了点头,不说话。

一时,周遭沉寂,在场几人皆未言话,气氛莫名显得压抑尴尬了些。

思涵心生陈杂,再度呆了片刻后,终是道:“玮儿身子未愈,夜里还是早些休息。再者,你三皇兄刚归宫,舟车劳顿,身子骨也是疲乏,你莫要拉着你三皇兄叙旧太久,早些让他也回寝殿休息。”

嬴征再度点头。

哲谦则缓道:“皇姐,入夜时国师便让人差御膳房的人送药来了,臣弟已是喝过了,身子也在好转,是以夜里多陪陪皇上说话,也无妨。”

思涵缓道:“虽是如此,但还是得注意休息。”她随意道了一句,待见哲谦温顺点头后,才不再耽搁,转身朝国师行去。

此际的国师,已再度合了眼,双腿而盘,正打坐。却待思涵刚刚站定疯在他面前,还未及言话,他便也薄唇一启,无波无澜的出声道:“皇上这里,交给我便是。”

这话入耳,思涵到嘴的话下意识噎住,待朝国师凝了几眼后,终是未再言话,而后缓步朝不远处的殿门行去。

出得大殿,夜风陡然而来,吹得神智越发清明。

思涵稍稍拢了拢衣裙,兀自往前,待行了不远,身后一直跟着的展文翼缓缓出声,“长公主不在东陵的这些日子,皇上一直都念着长公主,后闻说长公主在大周遭遇不测,皇上更是惊慌失措,日日恸哭。是以,皇上绝非是不喜长公主,许是不愿在长公主面前多加表露。毕竟身为九五至尊,再加之国师历来对皇上要求严格,是以方才皇上对长公主才并非太过亲近,但若说皇上对长公主的感情如何,那自然也是极深极深,这点,微臣一直看在眼里,也可拿性命保证。”

冗长的一席话,却是字字宽慰。

只不过这话落得思涵耳里,却并未激起太大波澜。

自家幼帝对她感情如何,她也是知晓的,甚至方才幼帝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惊喜之色,她自然也是看在眼里,奈何,自家那幼帝啊,并非是因坚强独立而故意对她不亲近,而是,终还是因以前之事,在记她的仇呢。

只是就不知那些仇,他要记多久了,毕竟,此番连她好不容易归来,他都还强行疏离,就凭这点,想来自家幼帝的心结,自是不易打开的,便是她亲自领了哲谦归来,他也不见得会因此而全然谅解她。

思涵眸色幽远,并未立即言话,心绪也起起伏伏,复杂交织。

待沉默半晌后,她才叹了口气,低声问:“皇傅你说,寻常孩童可喜记仇?且记仇一般要记多久?”

展文翼猝不及防一怔,却是片刻便了然过来。

他缓道:“寻常孩童也是要记仇的,但并非记得太久。只是,皇上并非寻常孩童,且又在宫中长大,想来性子自是与其余孩童不同。而长公主放心,皇上心底良善,对长公主也极是依赖在意,想必不久便能彻底打开心结,对长公主热络了。”

思涵眉头一皱,不置可否。

展文翼这番话入得耳里虽稍稍顺听,但只要自家幼帝一日不对她全然解开心结,她便一日无法心头安生。

她再度沉默开来,幽幽的目光静静落于前方官道的尽头,一言不发。

待回得凤栖宫,宫奴迅速将殿内的灯火点燃,展文翼也唤人传来了晚膳。

膳食倒是清淡,但若是细看,却不难发觉这桌上菜肴皆是她最为喜欢。

“皇傅倒是费心了。”待得稍稍将目光从膳食上挪开,思涵便低沉无波的出了声。

展文翼面上漫出了几许笑意,“微臣也未费心什么,仅是让御膳房专程为长公主做了几道长公主寻常喜欢的菜肴罢了。”

说完,稍稍伸手举了筷子,极是温润从容的为思涵碗中布膳。

灯火摇曳,周遭一片暖黄,但那片暖黄,也还摇摇晃晃,无声无息之中,透着几许幽寂与沉闷。

待展文翼将饭碗重新递回她面前,思涵便举了筷子,随意吃了几口,而待一切完毕,她也无心耽搁,低沉而问:“近些日子,东陵可有发生什么棘手之事?”

展文翼坐端了身子,“最为棘手之事,便该是国舅起兵造反了。此事虽已被全数压下,但京都仍是经历了动荡,民心惶惶。且国舅已是外套,便是到了今日,都不曾抓到。”

“此事,本宫已知晓了。且听哲谦说,国舅此人虽常日嚣张,但终是心性懦弱,不易生得大事。而此番国师趁着淑妃死亡之事而举兵反叛,想来,此事定不简单,又或许,并非是国师真正本意,而是,有人怂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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