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晚膳时,惯来疼宠俩孙子的韩母想要亲自给俩哥儿喂食。不料汤刚端过来还不及上桌,站在征哥儿身后照看的丫头碧枝,突地往前一个踉跄撞到了端着托盘的婆子。眼见汤要泼到老太太身上,旁侧的锦凤眼疾手快挺身一挡。
“哼!”韩母语声气怒道:“你道那贱婢为何会站不稳?居然是因为瞌睡!让她服侍征哥儿,她倒好!服侍主子的时候闭着眼在那打盹!”
韩奕羡在屋里扫了一圈,没见着碧枝。心知必是领罚去了。
韩母说着,望向锦凤神态立时和缓,满是慈爱。她口气庆幸的接道:“得亏现下天凉,衣裳穿得多。倘是夏日里可怎么得了?!”
经此一遭,她对这个媳妇真当是亲闺女一般,疼到了骨子里。是以,即使大夫说锦凤烫得不重。她仍然要求给上了最好的烫伤药膏,并坚持一定要包扎以免沾到水。想她凤儿娇滴滴的千金之躯,亲家公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何曾吃过半分的苦!
“娘!您别担心,凤儿真的还好。”锦凤这般应道,面上却是忍痛的表情。
韩母见状,愈发心疼。
又听她接道:“至于碧枝,到底是打小就跟着我的丫头。您且饶了她这一回。她今日犯了错,您罚过她,想必她也会长点记性,以后定不敢再如此怠慢。不过一个下等的丫头,您呀大人有大量,别同她一般见识。没得气着了身子。那凤儿的罪可就大了!”
“唉,你这孩子!”韩母叹叹气,语带疼惜的说道:“娘知道你是个心善的。所以才纵得那贱婢不知所谓,失了形状!”
她说着又恨起来,睨几眼屋里的丫头婆子扬高了音厉声道:“凤儿啊,做主子的,对底下人不能太宽容了。该教的规矩,都得教给她们!别让她们二五眼的不着调,不知分寸,忘了自己的身份!”
顿一顿,韩母转头冷着脸问儿子:“可用过膳了?”
“还没呢,娘。”
“那就在这吃吧。凤儿手不方便,你照顾着她用膳。”
“儿省得。”如是境况,韩奕羡自然责无旁贷。喂着锦凤用了晚膳。
用罢膳后,韩母肃着脸又对儿子说道:“因着娘,凤儿才弄伤的手。你现在应该也忙得差不多了。这几天你多陪陪她!”
韩奕羡当下应是。
他明白母亲的意思。只母亲不说,好歹也是他的人,锦凤因娘弄成这样,他不可能坐视不理。
因忙了这些日子,一直没能好好陪陪母亲。于是用过膳了韩奕羡亦没起身离开。在东屋又陪着老太太坐了一会。直到了母亲就寝的时间,他方携着锦凤告退。
而由于今日闹得晚了些,俩哥儿早已睡去,韩母便给留下了。只让他俩个赶紧回去歇息。韩奕羡心知肚明,母亲此举是想给他和锦凤多留些独处的时间。
“爷去北院说一声,嗯?马上回来。”将锦凤送回西院后,韩奕羡对她说道。
“爷去吧,妾身省得。”锦凤温顺应声。
望着夜色中男人挺拔的背影,锦凤面上温婉的神情消失。她的爷对那女人真是一往情深!明明派个丫头过去传个话就成,却非要亲自去那跑一趟!
锦凤略站了站,待看不见韩奕羡的身影,她阴着脸去了下人房。橙红和玉柳正在给碧枝上药。见她进来连忙停下,齐齐给她蹲身行礼:
“奴婢见过夫人!”
锦凤随意摆了摆手,看向躺在床上的碧枝。碧枝受了罚,开不了口也行不了礼。她眼角乌青面颊红肿,嘴巴被扇破了皮。手腕上有荆条抽过的血痕。
锦凤看了看,淡声道:“你今儿受委屈了!”
碧枝颇是艰难的摇头,随即想起身回话。锦凤阻止了她:“你躺着吧。伤得不轻,不用见礼。”
碧枝依言躺下,她身上&疼得&厉害确实也起不来。
“这月月例我会给你加十两银子。另外这几天你就歇着吧,好生养下身子。”
“多…谢…夫人!”碧枝嘶气,很是费力的说道。
“你记得明天同秦嬷嬷说一声,让她给碧枝准备一碗牛乳燕窝羹。”锦凤侧头朝玉柳吩咐道。
“是!夫人。”
“你们两个好好照顾她!”
玉柳与橙红齐声应喏。
锦凤再看一眼碧枝,转身走出去。这几个都是她的陪嫁丫头,对着她们,她不必藏掖。她们的身契可都在她手里!
回到主屋,锦凤举起被包扎起来的右手,眯着眼瞧。今天算是兵行险着,好在她机灵烫得不重。更好的是如她所愿,效果不错!不枉她费这番心思。
锦凤扯了唇,露出笑容。老太太让她立规矩,安排侍寝的日子。哼,规矩有什么用!她要的是二爷的心!
她的爷怎么待虞念卿,她便要他日后同样那般的待她!
慢慢来,不急。能争取到机会就好,为了他,她愿意徐徐图之。
第10章
翌日清晨,韩奕羡交代庭毅走了一趟张老太医的府邸,取了宫廷里惯用的玉&肌&膏。这位告老还乡的张老太医,正是先前在念卿孕期里被他请进府来坐阵的国手。医术十分高明,由其开方调制的各类药膏一直为太医院所用,很是了得。
韩奕羡拿了膏子回屋,走到正坐在镜台前,由着丫头伺候梳妆的锦凤身侧将东西递给她说道:
“等过几日痂子落了擦用不会留疤。”
锦凤接过口气欣悦:“多谢爷!劳爷为妾身费心了。”
韩奕羡牵唇浅笑,眉眼温和问:“今天可疼得好些了?”
锦凤自镜内注视他英挺的侧颜,心中爱极。她微微一笑,笑容柔弱,红唇轻启缓声应道:“回爷的话上过了药,妾身今日觉得好受多了。”
“那就好!”韩奕羡颔首接道:“等下爷替你换药。”
锦凤闻言眸子略闪,旋即出声推辞:“这等子事哪能要爷动手!自有丫头们来做。”
韩奕羡摆摆手,温言道:“你我夫妻,你又是为娘受的伤,爷怎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