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们是私事,冯京墨在军里又是挂名,便没让喜顺他们穿军装。那几个警察看他们眼生,以为只是普通的有钱人,说话很不客气。
喜顺不愿意闹事,陪着笑跟他们打商量,“我们这都是正经人,行李就是些换洗衣裳。好容易收拾好的,拿进拿出又是好一通收拾,就不用看了吧。各位爷办公事辛劳,拿去喝个茶?”
说着,塞了一沓子钱过去,谁料那个打头的警察不吃这一套。一伸手便在喜顺肩头推了一把,嘴里不干不净。
“放|屁,用不用看老子说了算。少废话,所有的行李都拿出来,一件不许漏。”
慕白术手一抖,脸色白了几分。怎么办,翔君托付给他的东西如果被翻出来了怎么办。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冯京墨知道,况且他没有给他钥匙,万一一会儿那些警察让他打开,他打不开可怎么办。
他没经过事儿,越想越慌,心里悔得不行,早知道不答应翔君了。
三天前在医院,他跟翔君说要去北平,下面有些日子不能去医院。翔君当时倒没说什么,只说让他尽管去。可第二日便来找他打商量,问能不能替他带些东西去北平。他自然是一口答应,翔君却又支支吾吾说能不能不让冯京墨知道。
他有些奇怪,问为何。翔君却倒过来问他,知不知道北平的八大胡同。他哪里知道,翔君也不好意思直说,拐弯抹角地解释一番,慕白术终于弄清楚了,脸却红了。
翔君偷偷说,他在那里有个相好的,许久未见了,甚是记挂。他在上海这边都脱不开身,听说他们这次要去,便想拜托慕白术替他带些体己东西过去。只是,若是让冯京墨知道了,必定是要被调侃一番的。
真是调侃也就罢了,可冯京墨那张嘴,他是真的不敢招惹。所以,求十洲先生行行好,替他遮瞒一番。到了北平,冯京墨必然是要同那些子弟攒局的,那些局他必定不会带慕白术去。到时候瞅个空儿,神不知鬼不觉替他送过去就算完事。
慕白术待要婉拒,他人生地不熟第一次去,能不能平安把东西送过去也不知道。不说这个,光是能不能瞒过冯京墨,他就没底。可翔君说得可怜,又想平时不少护士向翔君示好,他一概拒绝,原来是心中有人。可见是动了真感情的,心里便动了几分,翔君又求了求,慕白术耐不过答应了。
谁知道出师不利,还没出上海便遇上这个事,他忍不住开始后悔,暗暗担心会不会给冯京墨惹事。
那几个警察推开喜顺就想往里挤,谁知道几个卫戍早就在两边把路堵上了。领头的警察一看,声调也拔起来了。
“军爷办事,也敢挡路?把你们都拉去巡捕房关大牢信不信?”
“军爷?王茂旗的人也敢自称军爷了?”
冯京墨在堵在门口的京钰和慕白术肩上轻拍两下,示意他们让开。随后,自己抱胸靠在门上,隔着一节车厢冷冷和那几个警察对视。
他那副痞痞的样子本来就招人恨,再加上叫的是警察厅王厅长的名讳,那警察一听就炸了。隔空举着警棍指向他,好像下一刻就要冲过来揍人一样。
“什么东西,王厅长的名讳也是你叫的?不长眼的东西,哪儿借来的熊心豹子胆。”
冯京墨一听,笑了,嘴角勾到了耳根。
“哟,几日不见,王茂旗出息了啊,底下的人胆儿养得够肥的。”
他说到肥的时候,朝那几个警察一挑眉,喜顺第一个没忍住笑了,后头几个卫戍不敢在冯京墨面前放肆,只憋着笑拿眼尾瞟那几个警察。
这话说得明,里头的意思不是蠢的都能听懂。后头有两个小警察当时就怂了,偷偷扯那个领头的衣服。那领头心里也有些没底了,可对着他们左瞧右瞧,依旧不记得这场面上见过这些人,又猜他们是唬人的,一时倒不知进退。
冯京墨见他这样不识趣,心里早收了逗弄他们的心思,认真要收拾他们起来。脸上倒还是不显,挂着副笑模样。只是一开口,便有了皮笑肉不笑的意思。
“四少从天津打到南京,再打到上海,还没遇上过查四少行李的人。有几日没去司令部,警察厅的人都敢踩到我头上来了。”
他离了门,在最近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大剌剌地翘起二郎腿,脚踝搁在膝盖上一抖一抖,看戏似的。
“今儿谁也别走了,喜顺,下去打电话让齐羽仪和王茂旗麻溜儿给我滚过来。见不到人,今儿这车,别想开。”
那几个警察一听,腿都软了。这会子,他们知道眼前这是谁了,也已经晚了。领头那个急出一身白毛汗,这要是真把人弄过来了,他还活不活了。
喜顺答应了便要下车,被两个警察死死拖住,嘴里告着饶。领头那个耷拉着脑袋便想往里蹭,求饶的话还没说出口,冷不防一个卫戍一脚蹬在墙上,冷眼瞥他,拦住了他的去路。
“知道里头有谁吗,就往里蹭,胆儿确实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