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清羽生母早亡,父亲已另娶,她唯一的仰仗便是身为贵妃的姨母,可贵妃见她这么多年都无法获得太子的垂青,便毫不犹豫地舍弃了这枚棋子。
承业十六年,颜珞笙再次见到聂清羽,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面前的女子锦衣华服,眼中却如朽木死灰,没了一丝光彩。
静渊王为人暴虐、放浪轻浮,府上妻妾成群,聂清羽嫁过去之后,终日都在以泪洗面。
成婚不到两年,昔日天真鲜活的少女竟被磋磨成了这副模样。
那日临别前,聂清羽对她道:“如果重活一遭,我绝不会因为听得姨母一句话,便耗费多年光阴,去追逐一个自作多情、虚无缥缈的幻梦。若非一叶障目,或许我早已觅得如意郎君,过上琴瑟和鸣的生活。”
颜珞笙心中酸楚,轻轻握住她枯瘦的双手。
聂清羽又道:“染歌,我今生已无任何牵挂,唯一放不下的只剩你一个,你在这宫里……过得可还好?”
颜珞笙心想,怎会过得好,终日面对那些各怀鬼胎的妃嫔,被迫接受仇人的临幸,灭门的噩梦也重如千钧压在她身上,所有的一切都令她难以喘息。
可是她只能微微一笑,轻声道:“你不必担心,我很好。”
聂清羽听得此言,终于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
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聂清羽。两月后,静渊王妃因病而逝,就此化作一缕芳魂。
“阿姊……阿音?”
少女的声音唤回颜珞笙的思绪,她仿佛从漫长的梦境中醒来,面前的少女笑逐颜开,拉着她的手道:“礼尚往来,你唤我清羽便是。”
说罢,她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失礼,正要尴尬地收回手,却被颜珞笙飞快地反握住,点了点头,若无其事道:“清羽,一道去亭子那边坐吧。”
聂清羽不擅交际,有了颜珞笙,仿佛终于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巴不得时时刻刻跟在她身旁,即使用膳时被贵妃召去,午膳一结束,便又飞快地跑了回来。
两人在殿中歇了一时半刻,聂清羽歉疚道:“阿音,带我这个拖油瓶,你都不能和其他小姐一道玩了,可是我又不会写诗作画,不如……不如我们去骑马吧,有宫人在旁边牵着,我……我应当不成问题。”
她越说越心虚,好在颜珞笙并没有听从这个馊主意,她令宫人呈上一套文房四宝,提笔蘸墨,飞快地在纸上横纵各划八条线,分出八十一格。
“骑马无趣,”她对上聂清羽疑惑的目光,微微一笑,“我这有更好玩的。”
说着,她在一些格子内填入数字:“你看,纸上现有九大格,其中又各有九小格,横竖共九九八十一格,我们来设法填入一至九,让它们在每行、每列、以及每大格中各只出现一次。”
她亲自做了示范,旋即将笔递给聂清羽:“剩下的你来。”
见她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陷入苦思冥想,颜珞笙悄然松出一口气。
她还记得聂清羽说过的那些话,想要替她改变命运。
不过她低估了聂小姐对这个数字游戏的执着,直到日头西斜,她依旧在纸上写写画画,试着填满那些格子,颜珞笙劝她站起来歇一歇,去门外透透气,也被她毫不犹豫地拒绝。
“阿音,你若觉得闷,自己去便是。”聂清羽笑着道,“你坐这里陪了我一下午,都没来得及仔细看看这上林苑里的景色。”
颜珞笙前世久处深宫,早已看腻此地,但在屋里闷了这么久,也着实想出去换口气,于是作别聂清羽,兀自在宫人的陪伴下离开。
出了宫阙园林,向宫人询问过后,得知自家兄长和几位皇子在围场纵马,她便特意寻了远离他们的方向,往另一头走去。
行出几步,眼前地势开阔,一望无际的穹顶之下,是绵延起伏的秦岭余脉,目之所及,满山苍翠,经过一整个冬天的蛰伏,万物苏醒,迸发无限生机。
颜珞笙闭上眼睛,任由微风拂过,掀起她的发丝和衣角。
恍然间,仿佛乘风而起,飞越遥不可及的山巅,去往万里之外的世界。
天地浩渺,可前世的她却画地为牢,先是困于宅院,转身又投入深宫高墙,直到死去,也没能走出这方寸之所,去看一看那些方志游记里的景象。
心中不受控制地涌现出一个大胆的念头,如果……如果她能够……
她向前迈出几步,心跳如擂之际,忽然脚下一顿,似是踩到什么坚硬之物。
回过神来,垂眼一看,不觉怔了怔。
这个东西……这样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颜珞笙心念飞转,不动声色地将裙摆盖了上去。
她没有回头,对几步之外的两个宫人道:“你们下去吧,不必跟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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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小姐只是假装社恐,聂小姐才是真的社恐。
没有修罗场,前世救了聂小姐的不是太子,贵妃想让她勾搭太子当太子妃,故意误导她的。
下一章男女主对手戏。
我被冻死在西伯利亚了,求评论求收藏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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