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看着女儿泪盈于睫的模样,心中一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儿,这些年委屈你了。再等等吧,我们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
小惟点点头,倚在她的怀中,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沈岫看向始终静默不语的颜珞笙,温声道:“颜小姐,坐我身边吧。”
颜珞笙顺从上前:“娘娘可以唤我阿音。”
“阿音……”沈岫喃喃重复了一遍,笑道,“很好。”
颜珞笙坐下,刚要问些什么,却见宫人匆匆而入:“娘娘,宣王殿下到了。”
她心中一惊,不等沈皇后说什么,目光四下搜寻,看到一扇屏风,便飞快地跑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在了后面。
沈岫见她动作敏捷,堪称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禁扑哧一笑。
这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少女,竟然在顷刻间成了惊弓之鸟。
也不知是在害怕些什么。
姜义恒进来的时候,步伐几乎带着风。
他还记得前世今日,母亲初次发病,妹妹在惊慌失措中奔向玄清观,拿着写了青奚文的药方求助,却无人能够看懂其中内容。
她在绝望中想到最后一条路,向皇宫所在的方向跑去,却不慎摔下山坡。
他和弟弟迟来了半日,发现母亲昏迷不醒,妹妹不知所踪,才从宫人的哭诉中得知,母亲十年前在青奚为了活命,曾向当地德高望重的巫医求来一味奇药,服下后可以“生而死、死而生”,但也将付出相应的代价。
见母亲态度坚决,巫医便留了另一张药方,说她日后会用到。
十年时间,发生了太多事,知情者都已将这份告诫遗忘,直至母亲骤然失去意识,宫人才手忙脚乱地翻出药方,交给了妹妹。
这一世,他提早做了准备,依着记忆备好药材,只等着一大早就赶来,及时救下母亲,并阻止妹妹出门。
岂料却突然被父亲拦下,直到此时才放行。
他寻了个说辞,让弟弟去玄清观附近查看情况,希望能在妹妹失足摔落山坡前找到她,自己则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母亲所在的宫室。
岂料目之所及,宫人们各个面色如常,进屋之后,母亲安然无恙地坐在床榻上,妹妹趴在她膝头,嘴角还挂着一抹微笑。
母亲抬头看到他,笑了笑:“怎么只有你一个?”
姜义恒不动声色地按下疑惑:“阿弟稍后就来。阿娘……今日可还好?”
“我有什么不好的?”沈岫若无其事道,“坐吧,与我们讲一讲,这些天可有什么趣事。”
见她这副神采奕奕的模样,姜义恒暂且放下心来,正要答话,目光不经意掠过小惟的袖口,顿时一怔。
熟悉的银镯,二月二小惟偷溜出去的时候遗失在上林苑,似乎是被颜珞笙捡走,而如今,居然重新回到了小惟的手上。
心中浮现出匪夷所思的猜测,但他表面上却没有露出任何端倪。
母子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几句,宫人进来通报,瑞王也到了。
姜义恺落座后,很快加入了他们的谈话:“阿娘,您有所不知,昨日还真发生了一件趣事。我现在万分后悔,当时就该跟着去那劳什子诗社看一看。”
沈岫和小惟顿时来了兴趣,姜义恺顶着兄长笑里藏刀的目光,以大无畏的精神分享道:“你们可还记得二月二,小惟在上林苑附近遇到的那位颜小姐?阿兄相中了人家,昨日借着花朝节,在钟家小姐的诗社上,用一幅画向她表露了心意。”
沈岫掩嘴一笑,小惟的肩膀也忍不住开始抖。
姜义恺继续道:“然而阿兄这么多年头一次对姑娘示好,却在颜小姐这里碰了壁。我不在现场,也是后来听说,颜小姐看了那幅画,直接起身离席、打道回府,傍晚还传来消息,据说她不愿嫁给阿兄,宁肯到玄清观出家。”
沈岫的笑意再也忍不住,她想到颜珞笙逃命似的模样,笑得眼角都沁出了水光。
小惟更是趴在床榻上,笑到喘不过气来。
颜珞笙在屏风后面听到这番对话,心情非常一言难尽。
京城的流言蜚语传播速度着实令她大开眼界,版本变迁也有够猎奇。
也罢,如果出家之说能让姜义恒打消娶她的念头,她倒是愿意在玄清观多留几日,直到他彻底放下这件事。
她屏息凝神,一动也不敢动,不知又过了多久,才听到宣王和瑞王起身告退的声音。
屋内恢复了安静,屏风忽然被小惟拉开。
“他们走了。”沈岫劝慰道,“阿音,你若不愿嫁与我儿,直言拒绝便是,又何苦为难自己,去那玄清观出家?”
颜珞笙哭笑不得地解释一通,这才让她放下心来。
“可惜时候不早了,你须得尽快回去。”沈岫微微一叹,“这应当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了,我会将我所了解的关于青奚的一切写在纸上,让我儿交给令兄,再转交给你。”
她考虑得如此周道,颜珞笙不觉有些动容。
但却无法向对方许诺什么,只得最后看看这个美丽的女子,默然向她施了一礼,算作道别。
回到秘密路径所在之处,颜珞笙轻声道:“小惟,保重。”
小惟忽然扑进她怀里,抱住了她的腰,许久,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颜珞笙叹息,钻进了墙角的缝隙中。
谁知刚从另一边探出身来,便像是被施了咒般定在原地。
姜义恒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一双桃花眼罕见地染上戏谑的笑意。
“颜小姐,你这又是在做什么?”他望着她趴在地上、半个身子还在墙里的模样,不紧不慢道,“难道也是为了躲我吗?”
颜珞笙:“……”
她现在退回去还来不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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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小姐:我死了,你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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