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皇帝下旨,册封宣王为正使、鸿胪寺卿聂海文为副,由赵玉成将军护送南下,赴青奚和谈。
青奚使臣与沈元希的棺椁也在其中,一并归乡。
纪家商队出发虽早,但沿途辗转做买卖,今日才走到益州,好巧不巧,与一路马不停蹄直奔青奚的使团碰到了一处。
方才那些是先遣的传令兵,半天之内,使团应当就要进城了。
城门口,行人如潮水般重新聚集,商队排在其中,顺利通行。
趁着益州尚未戒严,纪茂迅速会见了几位事先有约的主顾,颜珞笙和纪荣跟着他奔走了大半日,直到傍晚时分才回到客栈,得以歇口气。
正当初夏,此地又偏西偏南,日落比京中迟了不少,几人坐在二楼临窗处,就几碟小菜,喝着新鲜的凉茶,满身暑意终于有所纾解。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有人拾阶而上,走向他们所在的位置。
颜珞笙正要招呼小二添茶,转头不经意看到来人,顿时一怔:“诚伯?”
纪茂和纪荣猝不及防听到这么一声,跟着望去,不由也呆了呆。
眼前风尘仆仆的老人,赫然竟是本该身在长安的诚伯。
颜珞笙最先反应过来,给他斟了杯茶,讶然道:“您怎么……”
诚伯坐下,接过茶水一饮而尽,缓了口气,笑道:“淮少爷去了长安,有他坐镇,我就可以放心跟来了。湘小姐把小小姐交给我,我自然要恪尽职守。”
颜珞笙笑了笑,令店小二为他添了副碗筷,旋即压低声音:“如何?”
诚伯微微颔首,神色复杂道:“正如小小姐所料。”
颜珞笙叹了口气。
依照她的计划,离开长安当天,诚伯临时派顾兴随商队同行,之后纪茂安排人手,与他同吃同住、昼夜不离,避免他向外传信。
而长安那边,诚伯开始着手清查账务。
如此看来,果然查出了一些东西。
好在舅父亲自奔赴长安处理后续事宜,让她安心不少。
只是不知,顾兴及其同伙的行为究竟是出于父亲授意,还是顾振远瞒着他擅自行动。
但眼下鞭长莫及,唯有等回去再设法调查了。
正出神,街上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颜珞笙循声望去,只见一排士兵沿街开路,令行人往两侧退避。
看他们的盔甲和武器,当是来自益州刺史府。
随即,一列队伍从长街尽头缓缓走来。
益州不像两京坊市分明,这条街道宽阔,是使团大队人马去往刺史府和原定南王府的必经之路。
颜珞笙下意识想躲,但身旁三人都没有离开的意思,纪荣甚至好奇地伸长了脖子,似乎还打算认真看看使团的样貌,以便写信给未婚妻。
她深吸口气,喝茶定了定神。
罢了,这样反而做贼心虚,他们若问起,她还真没想好该如何交代。
姜义恒身份尊贵,又是正使,肯定会乘坐马车,不轻易露面。
思及此,她冷静下来,为了不显得另类,也随之向街道望去。
两排步兵开路,整齐划一地走过,接着是骑兵。一位四十来岁、样貌英武的将官高头大马夹在其中,正是南衙十六卫大将军之一的赵玉成。
前世,他曾远赴北疆,与姜义恒联手击溃天渊,立下赫赫战功。
颜珞笙的目光在这位大将军身上多停留了片刻,突然瞥见他身后的一人,瞬间惊住。她霍然起身,试图确认自己是否眼花。
纪茂和纪荣也看到了那人,难以置信道:“玖竹?怎么是他?”
三人面面相觑,万没想到颜玖竹居然也在使团之中。
他身着甲胄,目不斜视望着前方,顶着三道灼灼视线扬长而去。
颜珞笙坐回位子,一边喝茶压惊,一边思考着见他一面的可能。
显然,他在军中领了个职务,她很想知道,他是怎么说服的父亲同意。
骑兵之后,几辆精致的马车逐个驶来,她顿了顿,鬼使神差地,竟不受控制看过去。
这一看不打紧,她一口茶水呛在嗓子里,咳得天翻地覆。
少年一袭玄甲策马而行,身姿犹如松柏般挺立,挽着缰绳的手指干净修长,是与行伍之人截然不同的白皙,周身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气,格外引人瞩目。
隔壁桌传来年轻女子吸气和窃窃私语的声音,若非戒备森严,只怕她们当场就要忍不住向这鹤立鸡群的小郎君抛花掷果。
三人都被颜珞笙的动静吓了一跳,顾不得再看,连忙端茶递水。
颜珞笙用帕子擦去眼角沁出的水光,好不容易平复气息,怀疑自己今日太过劳累,以至于接连出现幻觉。
否则就是宣王殿下吃错了药,放着好好的马车不坐,非要任人观瞻。
她像是不信邪般,再度朝那个熟悉的身影望去。
与此同时,他似有所感,微微抬头,看向她所在的地方。
不偏不倚对上了她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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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小姐:我白天见鬼了?(还一下来了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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