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桌前,望着他精致如画的面容,目光下移,掠过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瞬间像是触电般,慌不择路地挪开视线。
她欲盖弥彰地蘸了蘸墨,低头专心整理书稿。
那厢,姜义恒搁笔,与她说了都护府的事,以及颜晟推举的官员名单。
颜珞笙微怔,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对上他的眼眸,从中看到肯定。
“仔细追究,高刺史把那么多婢女送进来,本身就很值得怀疑。”她思索道,“你若需要人伺候,也该从王府的仆从里挑选,压根轮不到刺史府插手。可王府管事的见了,居然没有阻止。”
“管事的是我祖父当年亲自委任,至今不曾更换。”姜义恒意有所指道,顿了顿,“近期之内,高刺史必定会寻个理由将我从王府支开。聂寺卿已经返程,计划与我在益州会合,再一同回京,到时候,高刺史八成要以践行之名在刺史府设宴,请我们出席。”
颜珞笙点点头,心情却不由有些复杂。
如果这个猜测成立,前世颜家灭门的原因岂不是……
父亲究竟在想些什么?
“随我出去走走吧。”姜义恒看穿她心中所想,轻声道,“傍晚时分,气候凉爽,也刚好趁着天色昏暗,以免被人认出。”
“好。”颜珞笙收敛思绪,微笑应下,起身进屋更衣。
不多时,两人收拾停当,悄无声息从一处偏门离开王府。
亲卫们不近不远地跟在附近,心想,这小宦官果真是要扶摇青云。
宣王平日与他形影不离就罢了,难得微服出门,竟也要带上他。
恐怕留守宫中的林公公都没有这份待遇。
知晓这“宦官”是“纪公子”的几人,心里更加一言难尽。
他们努力控制自己不去多想,或许殿下只是与此人志趣相投,可转念却又觉得,即使换做颜公子,殿下也不会和他这般行迹亲密。
但他们无权发表任何见解,只能暗自感慨。
殿下乐意就好。他们仅需护卫他的安全,发愁该是皇帝和朝廷官员们的事。
金乌西沉,天光渐隐,城中华灯初上,白日的喧嚣仍未平息。
客栈人声鼎沸,街边糕饼铺升起袅袅炊烟,还有妙龄女郎当垆卖酒,醇香随风飘然而至。
颜珞笙路过酒肆,婉拒了女郎热络的推销。
诸多前车之鉴摆在那,她已经认清自己的酒量,何况她每次喝醉,好像都会出一些难以言喻的状况。
悠然漫步长街,她暂时放空思维,将所有困扰与烦闷抛诸脑后。
五月初随商队来益州,与使团赶了个先后脚,为免被姜义恒和颜玖竹发现,她全程东躲西藏,一些在定南王府附近的生意都不敢去做,只能眼巴巴看着纪茂和纪荣忙进忙出。
更别说到城里闲逛,欣赏景色,体验风土人情。
彼时她深以为憾,还想着从青奚返回之后,定要重新游览锦官城,如今了却心愿,回想两个多月前的情形,竟有些恍如隔世。
她不禁转头,望向身旁的人影。那时候,她做梦都不会料到现下这副场景。
保险起见,两人都戴着斗笠,她只能看到他轮廓优美的半张脸,而且亲卫们在左右潜伏,也不能有太过惹眼的举止。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马车驶来,姜义恒碰了一下她的手臂:“当心。”
却接着身形交错和马车的遮掩,飞快地牵住她的手。
虽然稍纵即逝,但他手上的温热却执着地停留在她的掌心,她不觉一笑。
益州城内水系交错,有不少港口,行至江边,晚风送爽,江面上亮起点点渔火。
一艘客船泊岸,码头上顿时嘈杂起来,船中男女老少鱼贯而出,不知是行者还是归人。
在地广人稀的青奚停留日久,颜珞笙对这番热闹的景象颇有几分陌生,不由驻足。
突然,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闯入眼帘,霎时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她以为自己眼花看错,抬手揉了揉眼睛,再度望去,却发现并不是幻觉。
那人身量瘦小,面貌普通,在人群中平淡无奇,任谁都不会多加留意。
但她确认无误,此人是顾振远麾下得力干将,前世为他做过很多杀人取命的勾当。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或者说……顾振远派他来这里,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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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小姐:我好像打开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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