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珞笙心脏砰砰直跳,板起脸就要揍他屁股,但未及伸手,就听姜义恒道:“行动这般敏捷,是个习武的好苗子,阿音,我记得你说过,等孩子长大些,就寻个师父教他功夫。”
他语气全无责备之意,反而透着难以掩饰的赞赏,话音落下,拿起手边的小鞠朝床中一扔。
云琛化险为夷,丝毫没有后怕,咯咯笑着爬过去抓住小鞠,邀功似的递给他。
一整套动作干脆利落,目标明确,不见任何拖泥带水。
姜义恒褒奖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抬眸望向颜珞笙,笑道:“你看。”
颜珞笙:“……”
她并不买账,认为太子殿下对孩子过于纵容,今日是有他在场,换做旁人,施救不及,孩子势必要生生跌个跟头,再说,小小年纪就如此调皮捣蛋,学会走路岂不是要上房揭瓦?
她决定与父子两个好好讲一讲道理,姜义恒见势不妙,轻咳一声,对儿子道:“云琛,你阿娘生气了,快去,把这个送给她,请她消消火。”
未满周岁的孩子,尚且听不懂字句,却从父亲的手势中看出端倪,慢吞吞地爬到母亲身边,献宝般递上小鞠。
颜珞笙避过他扑闪的大眼睛,不为所动,抬手便要拍他屁股,却突然听得一声:“阿……娘。”
她一怔,怀疑自己气得出现了幻觉,然而一低头,云琛眼巴巴地望着她,又叫了声:“阿娘。”
虽然有些含糊,但清清楚楚,是他发出的音节无疑。
颜珞笙的手还是落了下来,却卸去全部力道,轻如鸿毛地搁在他背后。
她无奈地叹出口气,顺势抱起他,一字一句道:“我儿,答应阿娘,以后学着安分些,好吗?”
云琛似懂非懂,见她接过小鞠,开心地露出笑容。
颜珞笙略作迟疑,收敛正色,试探道:“再叫一声听听?”
姜义恒将一切收归眼中,端起瓷杯,借着喝茶掩去唇边的笑意。
太子妃做“严母”失败,结果就是皇长孙依旧我行我素,待到能走会跑,愈发闲不下来,恨不能用一双小短腿丈量整座东宫。
颜珞笙站在廊下,看儿子哒哒乱跑,宫人们提心吊胆地簇拥在他周围,生怕他摔跤,不一会就满头大汗。她想到文静乖巧、给几件玩具便可自娱自乐一整天的侄子,心力交瘁地撑住了额角。
姜义恒揽过她的腰,温声宽慰道:“别担心,阿弟小时候也是一刻都不得消停,等到三五岁,开始正经读书,自然会慢慢变得稳重。”
远在安南都护府的瑞王殿下正与官员们商议政事,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引得一阵嘘寒问暖。
颜珞笙别无他法,只得听之信之。
好在云琛天资聪颖,说话早,记性过人,出了东宫、尤其当着皇帝的面,也能行得正坐得端,让她不至于想要塞回肚子里重生一次。
她耐心等待所谓的“三五岁”来临,但这之前,承业十六年开春,她再度有了身孕。
当夜,颜珞笙躺在床上,白天的喜悦褪去,她忽然感到忧心忡忡。
一个还管不过来,万一再生个混世魔王,东宫怕不是要被闹得人仰马翻。
姜义恒将她拥入怀中,轻抚她的小腹,仿佛看出她所想:“放心,交给我便是。”
颜珞笙对他这话充满怀疑,不抱任何希望地闭上眼睛。
次日,儿子朝她奔来,要往她怀里扑时,被姜义恒先一步抱起,放在自己膝上,郑重其事道:“云琛,你阿娘肚子里有了小宝宝,往后你是兄长,须得做好榜样。”
“小宝宝?”云琛新奇地睁大眼睛,乖乖坐直了身子。
就听父亲接着道:“所以你要听话,不能惹阿娘生气,否则她和小宝宝都会伤心。”
云琛点了点头,在他的引导下轻手轻脚地摸了摸颜珞笙的肚子,算作与弟弟或妹妹打招呼。
他对新生命的概念一知半解,却聪明地觉察到父亲难得一见的严肃认真,而且打心底里,他不想看到母亲和小宝宝因为他而难过。
从那之后,有飞天遁地之心的皇长孙转了性,虽然在旁人面前依旧故我,但看到母亲时,都会有模有样地收敛起来。
颜珞笙多少松了口气,安心等候第二个孩子降生。这次她不敢再打赌,索性顺其自然。
承业十六年末,隆冬腊月,临近年关,她曾经梦寐以求的女儿来到了世上,取名为云瑶。
云瑶如她兄长一般,完美继承了父母出众的姿容,从小就是个美人坯子,但不知为何娇气得很,除了乳母,便只有太子夫妇可以抱,旁的哪怕是皇帝,但凡一碰,她都会哭得惊天动地。
她对云琛倒是没有排斥,浑不介意他牵她的小手,或触摸她的脸蛋。只是有一次,他想给她一只兔子布偶,不慎失手掉在了她脑袋上,她顿时小嘴一扁,毫不客气地放声大哭。
颜珞笙在旁看得一清二楚,布偶轻盈柔软,几乎没有分量,而且也只是从云瑶头顶擦过,完全不会让她受伤,可她却万分委屈,她和姜义恒轮番抱着哄了许久,才抽抽搭搭地止住哭泣。
她彻底放弃了让女儿习武的打算,否则半日之内,她的嗓子暂且不表,恐怕师父的耳朵已经被她的哭声震聋。
春去秋来,岁月如梭,时光飞逝而过,转眼便是承业二十年。
这日,皇帝传召太子夫妇,在紫宸殿闭门谈了些事,旋即令太子妃先行退下。
颜珞笙回到东宫,一路思索着皇帝方才所言,不由有些走神。
突然,宫人们的大呼小叫传入耳中,夹杂着“小殿下当心”等字眼,她蓦地一惊,心中莫名升起不祥的预感,三步并作两步,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绕过院墙,目之所及,让她登时吸了口凉气。
云琛踩着梯/子爬上院墙,正探手去摘一株玉兰花。
花枝在风中摇曳,距他的指尖仅有咫尺之遥,他一手抓着梯/子,身体凌空探出大半,宫人们不由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动作,几名内侍在下面伸出手臂,谨防他失足摔落。
颜珞笙怕突然出声吓到他,大气也不敢喘,待他顺利将玉兰花收入囊中,才快步上前。
云琛满心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全然不知大难临头,他望着底下正兴高采烈拍手的妹妹,径自坐在墙头,循循善诱道:“阿瑶,想不想上来和阿兄一起?”
云瑶踌躇了一下,架不住兄长和玉兰花的吸引,最终一咬牙,提起裙子就要紧随其后。
宫人们见状,头大如斗,乳母正要相劝,余光不经意望见太子妃,立时如同看到了救星。
颜珞笙抬手制止众人行礼,深吸口气:“姜云琛,你给我下来!”
皇长孙的身份何等尊贵,从小到大,少有人敢连名带姓喊他,闻言下意识一个激灵,连忙顺着梯/子回到地面,忐忑不安地向母亲走去。
云瑶已抢先抱住母亲的腿,撒娇道:“阿娘息怒,切莫气坏了身子。都是女儿不好,想要那朵玉兰花,适才请阿兄帮忙去摘,您责备女儿就好,饶过阿兄吧。”
她有着一双与姜义恒极其相似的桃花眼,颜珞笙每次一看就会心软,可这回,她岿然不动,冷着脸令兄妹两个一同进入内殿。
姜义恒回来时,一双儿女正在被妻子罚站墙角。
他已从宫人那里听罢事情前因后果,想了想,没有直接进去,让林沐将颜珞笙请了出来。
云琛和云瑶见母亲起身离开,却不敢偷懒,依旧笔直立着。
不多时,父亲步入殿中,云瑶想开口叫阿爹,念及母亲“不许说话”的命令,又乖乖地忍住。
姜义恒微微一笑,对他们招了招手:“来。”
兄妹二人互相对望,虽然不知他意图,却还是依言照做。
一路走到那棵玉兰树下,两人心中直打鼓,忽然,疾风自眼前刮过,不等他们看清发生了何事,父亲已像是变戏法般,露出手中的几株花枝。
两人面面相觑,惊讶之情难以掩藏。
姜义恒晃了晃花枝,含笑道:“想学吗?”
云琛期待地点头,云瑶漂亮的眼眸中也浮现几分憧憬。
一窗之隔,颜珞笙远远观望着庭院里的情形,她听不清姜义恒说了些什么,只见云琛迅速摆好架势练起功夫来,云瑶与她阿爹交谈一阵,也开始吭哧吭哧地绕着院子跑圈。
她心下纳罕,待姜义恒走进屋中,好奇道:“阿瑶往日多走两步都嫌累,这次怎的如此反常?”
“阿瑶是明理之人,事情因她而起,她怎会忍心留兄长一人受罚?”姜义恒笑了笑,“而且我对她讲,人生在世,总该有些安身立命的本领,凡事假手于人、处处受制,倒不如仰仗自己。”
他透过半开窗户,望向两个小小的身影,目光不觉柔软:“毕竟,你我也无法庇护他们一生。”
颜珞笙无端有些怅然,轻叹道:“殿下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即使有那么一日,也还很远。”
“太子妃娘娘心软了?”姜义恒戏谑道,“方才罚站,倒没见你手下留情。”
“只是站墙角,又耗不得多少力气,”颜珞笙试图为自己辩解,不禁担忧,“被你这么一折腾,怕是明天要起不来了。”
“怎会?我有分寸。”姜义恒环过她的腰身,“再说,让他们累些,晚上倒头就睡,岂非省心?”
颜珞笙啼笑皆非,望着满树玉兰胜雪,想起些许久远的回忆,调侃道:“我竟差点忘记,殿下做‘墙上君子’的本事炉火纯青,如今都能拿来哄孩子了。”
“孩子阿娘都被我哄到手,应对他们更是绰绰有余。”姜义恒并未否认,俯身吻住了她的樱唇。
颜珞笙会心一笑,放任自己沉浸在缱绻痴缠中。
良人在侧,儿女双全,她想不出比这更圆满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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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讲哥哥和嫂嫂的故事,然后还有两章,一个是平行时空,假如前世颜家没有灭门,女主跟哥哥去了城郊,她和男主会怎么发展,另一个是交待一下改元后的事,云琛小朋友的真命天女会出场刷个存在感h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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