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是怎么了?
邝露见润玉神情恍惚,不由无声地用口型问郁烈。
‘无事,只是有些烦心,我陪他出去走走。’郁烈传音给邝露,又对涂艳山道:‘你先去审审那个跟踪的人。’
涂艳山比了个手势示意:放心,包在我身上。
落星池。
“洞庭湖一行,再回来看这天界,竟觉得处处都不一样了。”润玉站在落星池边,轻声道。
“心有所感,眼前之景便有不同。想来……你已经想起了一些前尘往事?”
“前尘往事……不过是一些年岁深远的噩梦罢了。”润玉的手抚在衣襟上,这单薄的布料底下是他此生无法抹去的伤痕。
——“这么些年过去,身上其他地方的伤口都已愈合。唯独这块逆鳞之肤,是我一生的伤,一世的痛。”
——“生我者,毁我者,弃我者,皆为吾母。身心俱创,伤痕累累,皆拜吾母所赐。”
——“母亲已另有孩儿承欢膝下,今日再拜,以谢母亲养育之恩。”
“幼年时,我随母亲居于笠泽。”润玉缓缓开口,“那时的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条长相怪异的鲤鱼,因为头上生角,受尽了其他水族小孩的欺负。现在想来,也是可笑。父亲是龙,母亲是龙鱼,我怎么可能变成一只鲤鱼。”
“终于有一天,我忍无可忍。没想到,那次反抗,却让我尝尽苦果。”
一声龙吟,洞庭巨震。
一条龙,哪怕只是一条幼龙,也不是区区湖泽能够遮掩得住的。
“我的母亲,亲手将我的龙角剜去,龙鳞拔下。但我的自愈能力实在太好,过不了几天,新的龙角和龙鳞又会生成。”
日复一日的剜角拔鳞之痛,现在想来,依旧是不堪回首的噩梦。到后来他甚至会自己动手,将龙角和龙鳞毁去——他实在不想看到母亲手执利刃向他逼近的身影。
“那些时日,我身上的衣服都是被自己的血染透的,一层未干又染一层。就这么日复一日,在湖底最为幽深黑暗之处,暗无天日地活着。那种似乎没有边际的幽暗,伴随着失血过后彻骨的寒冷。一点一点刺入我的脏肺、骨髓,仿佛要耗尽我身上最后一丝余温,耗干我心头最后一滴热血,如今想起来,还是——”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郁烈全明白了。他同样也有不想回首的过去,然而在这一刻,恍惚中再次出现在他记忆里的纯白色烈焰,似乎失却了往日灼人的热度——他也感同身受地体会到了润玉口中所描述的寒冷。
或许不只是寒冷,更是一种无力反抗命运的悲怆。
“等我再大一些,能够完全幻化成人形,我便极少以真身示人。鳞片下那一身伤疤,丑陋、屈辱……实在不堪。”
郁烈见他半掩在衣袖下的手渐渐握紧,终是情难自禁地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别想了。”郁烈轻声道,“既是前尘旧事,能忘的就忘了吧。”
润玉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惊了一瞬。
——从没有人这样抱过他。
幼时生母对他又爱又恨,年岁稍长,天帝天后对他也是亲情淡薄。没有人会在他难过的时候给他支持,他原以为自己不在意,但如今想来,不过是因为自己从未拥有罢了……
郁烈感到怀中的人只是轻轻抖了一下就安静下来,良久,有什么东西落在他的肩上,像荷叶上滚落的一颗露水,晕染开来,却好似带着熊熊烈焰,刹那间灼痛了他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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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看剧的时候哭了一遍,写文的时候又哭了一遍,我现在已经是个废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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