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们虽然不像凡人一样需要每天入眠休息,但是需要是需要,习惯是习惯,绝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在夜晚打坐修炼或小憩一会儿,故此天界的夜晚比较冷清,尤其是布星台一带,因没有人居住,更是了无人迹。
却正适合刚刚定了情的小情侣。
虽然他们一个五千多岁,一个四千多岁,但神仙的寿命实在太漫长了,他们还远远没有走到全盛时期;或从感情的角度言,一个母胎单身,一个初恋夭折,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小情侣”了。
此时夜空浩瀚辽阔,天河散落繁星。被透着点清凉的风吹了吹,方才那种关系突变带来的微妙拘谨就很快地消散了。说到底,他们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近千年时光,弹指一瞬,布星台上的相逢仿佛就在昨天,而相互扶持走过的路途早已酝酿在时光深处。
郁烈道:“原来在冥界的时候,你说的那个人是我。我还以为你看上了哪家仙子。”
润玉再一次佩服恋人的脑洞:“你一直和我在一处,可曾见过我与哪个仙子往来?”
“是没有啊。”郁烈承认,“所以我还猜测了很久。”
——还酸了很久,啧,傻透了。
这么想着,他突然又记起另一个问题:“所以今天你为什么突然……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润玉明白他问的是什么。既然已经决定不再隐瞒,他也就选择直言相告:“今天,我——”
但他这话没有说完,因为郁烈突然凑近了抱住他然后埋在他脖颈处深吸了一口气。
“——你做什么?”润玉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气,偏偏他还被对方两手抱着动弹不得。
只能说,好在他们方才毫无章法地随意而行,越走越偏,眼下这天河边上没有半个人影,不然他们两个就是明天的天界八卦头条。
郁烈找(占)到(完)答(便)案(宜),心满意足地撒开手,用很正直很有研究精神的语气说着很色气的话:“你身上有种很特殊的香味,这个香味我今天在凡间似乎也隐约闻到过——所以你看到了我和涂嘉见面,以为我和她——”
“是。”润玉也不再遮掩,“今天常女突然来找我,话语中涉及的一些消息可能涉及到冥界,我在天界没有找到你,便去了凡间。”
却正好看到玄衣青年从朱衣缁裙的少女手中接过一个荷包。
那一瞬间,他突然望而却步,故此未曾多留,转身便回了天界。
郁烈恍然道,“所以方才邝露对我说的那些话,是你交代她的?”
“对。我当时还理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但又不能因此耽误了正事,所以便托邝露将消息告诉你。”
郁烈不由在心中赞美魇兽。
——太棒了,干得漂亮。错过了这一遭,他们两个还不知道要磨到什么时候。
“不过对我而言,”郁烈道,他在确定了关系之后愈发放飞自我,兼之又吃过“自以为是的暗恋”的亏,此刻更是有什么说什么,“与你相关的事都是正事。”
这一记直球让人完全无法抵挡,说话的人又完全没有说悄悄话的自觉,让人想装听不见都不行。
“……”
于是润玉转移话题道:“常女的话,你可有什么想法?”
——啊,害羞了。郁烈心里美滋滋地想,却也没有继续逗他,而是顺着他的话想了想,摇头道,“信息太少,还判断不出什么来。”
这时他们正走到桥边,桥旁树下摆着石桌石凳。两人便顺势坐下来,一边看着夜间波光粼粼碎银点点的水面,一边分析常女所带来的消息。
不过说起常女,郁烈觉得今天见到的涂嘉也很反常。于是他从袖中将那荷包掏出来,刚要放到桌上,忽而想起什么,正色道:“首先声明,我跟涂嘉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真的,相信我,如果不是今天她突然神秘兮兮地要见我,我都快忘了她长什么样了。”
说句实话,润玉其实并不计较这个。他之前的种种猜测犹疑都是关系未明前的患得患失,而今既然根本问题解决了,他自然是相信郁烈的。
而且看看郁烈此时的神情——
那双眼睛里分明盛满了熟悉的调侃与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