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寿宴,万仙来朝,九霄云殿十分热闹。
润玉坐在主座左侧,郁烈依旧扮做傅清的模样侍立其后。邝露作为太巳真人的掌珠,在众仙僚之间有自己的席位。
郁烈看着底下的众人,心中诡异地有了一种“璇玑宫全体出动”的感觉:邝露在席位上,涂艳山和南红被打包送走,魇兽也吃饱喝足被送到他处暂避,璇玑宫真的是连条看门的狗都没剩下:能打的有一个算一个,全在今天这场寿宴上了。
他们没有等太久。太微很快就步入正殿,在主位落座。月下仙人紧随其后,也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宴会的主人都来了,底下的众仙也就停止了互相之间的交谈,在一片寂静之中,大家都发现主座右侧还有一个空着的位子,毫无疑问,是火神的座位。
“旭凤呢?怎么没有见到旭凤啊?”太微也发现儿子少了一个,有些奇怪地问。
丹朱赶忙道:“天帝寿宴,乃一界盛事。想必九霄云殿门庭拥堵,我旭凤贤侄应该是堵在了赴宴的半道上,不若再等等?”
太微道:“众仙已至,难道还要在座所有人等他一个?罢了,不必管他,开宴吧。”
天帝寿宴,按理来说要天后主持,但现在天后没有了,只能由月下仙人暂且顶上。
宴会真正开始之前,依照惯例是群仙献寿,就是各自将自己准备的寿礼献上。这一环节打头的应该是天帝的子侄,但现在火神又不见了。天帝统共就两个儿子,现在还少了一个。好在润玉是长子,由他作第一位,众仙作第二位,勉强也可抹去火神未到之事。
“这寿宴怎么这般……不伦不类。”鸟族有小辈在底下自言自语。他说的声音极轻,只有周围几人听到了。穗禾瞪了他一眼,吓得他讪讪掩口不再多言。与穗禾同坐一列的隐雀却是自得其乐地坐着,装作没有听到,面上还带着悠闲的笑意。
润玉起身下阶,立于殿堂中央,对天帝轻施一礼,接着袍袖轻扬,在天帝案上幻化出一个白玉杯——正是日前天帝赐予他的。
“父帝。您于润玉不仅有生养父子之情,兼有教诲师生之义。今日特以星辉凝露敬献父帝,聊表孩儿寸心。”
太微欣慰道:“难得你有这份孝心。”
星辉凝露其实就是星辰所溢庚金之气的结晶,收集繁琐,且不耐久存,但对仙人来说大有裨益。
太微举杯饮下,润玉再行一礼,便要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而丹朱也准备好了再唱名下一个献寿之人。
就在此时,只听脚步声响。
九霄云殿的正门处又出现了一个人。
“凤娃?”丹朱既惊又喜,对着太微说:“这才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您看我旭凤侄儿这不是正巧赶上了吗?”
郁烈不动声色地瞟了他一眼,按住自己蠢蠢欲动想打人的手,只作没听见。
旭凤几步走上前,与润玉一同站在殿堂正中。两个人一个是参加庆典的纯白色礼服,一个是披坚执锐一身战甲,对比鲜明到两旁列坐的仙人们都窃窃私语起来——穿着铠甲参加寿宴的,还真是前所未有。
太微端坐于上,问道:“旭凤,你这是作何?”
话音未落,燎原君就已经扯了一个身披蓝色披风的天兵自侧门而入,将手中的人一把掼在地上。
邝露藏在衣袖下的手微微一紧——她认得这个人。
可是事情又出了什么变故?她心中不免担忧,但她不动声色地快速扫了一眼殿中,看到润玉和郁烈如出一辙的淡然姿态,就好似吃了两颗定心丸,暂且将心中的忧思压了下去。
旭凤并没有回答天帝的问话,只对自己的兄长说:“你还是没有听我一句劝。如今一切已成败局,你若还执迷不悟,只会让九霄云殿染上无辜将士的鲜血。收手吧,我会尽力助你求得父帝原谅。”
润玉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被燎原君制住的那个天兵道:“大殿下,我们的人受到了火神的伏击……”
这么一来一回,在座的各位都不是傻子,心中隐隐约约也猜到发生了何事。太微肃容道:“燎原君,你说,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
燎原君拱手回道:“陛下,九霄云殿周遭埋伏了夜神的十万天兵。只待时辰已到,便击鼓为令,直攻九霄云殿。”
太微道:“他所言可属实?!”
润玉看看站在一旁的旭凤,又看看高高在上的天帝,忽而一笑。这个笑容多了那么一点温柔和眷恋的意味,而当这笑容敛去之后,周身便只剩下冰冷和肃杀。
“前尘往事不可追……”他悠悠叹道,“便是属实,又如何?”
言罢,他抬手一击,水蓝色的灵力不偏不倚,正正击中大殿一侧的一面云纹大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