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讶地望向声音来处,只见一白衣女子缓步自九霄云殿正门而入,身后是数十名同样打扮的白衣人。
“你是何人?”旭凤质问她,“你有什么资格评判父帝?!”
白衣女子未戴冠,未束发,眉心一点白色花钿,如月般光华流转。
她看了旭凤一眼,眼神似是厌恶,似是怜悯。
“我是风族赢今。”她说。
“先师风神逝世,已有三载。”赢今望着天帝,冷然道,“凶手至今不闻消息,过往卷宗俱被封存。风族上下未受抚恤,龙骧禁卫动作频频。天帝如此急切想将阊阖收归己手,可是欺我风族无人?!”
乍闻此语,堂中二人变色:锦觅伤痛,穗禾惶然。
“赢今仙子!”锦觅自一侧奔出,邝露想拉住她,未果。只能看着她穿过一众天兵天将奔至白衣女子身前。
“赢今仙子可是知道凶手是谁?”
赢今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不知,我如何知?”
太微强撑着一口气道:“赢今!你聚众为乱,可是风族早有反叛之心?!”
赢今丝毫不惧,坦然道:“君王无道,反又如何!”
她这话说完,就听殿外几声清脆的拍掌。
“仙子当真说出我心中所想。”
话音未落,声音的主人便从殿外缓步而入,她着一身水色衣裙,面容苍白、身形羸弱。
太微惊怒道:“你又是何人?!”
“我是洛水常女。”常女打量了一下太微,又偏头对赢今微微一笑,“原还以为我今日来晚了,没想到来得正是好处。”
“好!好!好!”太微喝道,“众将听令!还不速将作乱的一干人等拿下!”
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话。
那些起初说着“救驾”涌进殿中的天兵天将纹丝不动,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穗禾怒道:“你们这些乱臣贼子,难道就不怕遭天谴吗?!”
隐雀打断她:“天帝及废天后德行有失,如今,夜神殿下敢冒六界之大不韪,将天帝罪行一一披露,实属天界之幸!如今天界正是破旧立新之际,我等愿拥立夜神殿下继承帝位,荡清六界乱势,重立天界威名!”
赢今素手一招,满堂风声呼啸,化作一面令牌现于掌中。
风神令!
“风族上下愿效忠夜神殿下!”
她身后的白衣人俱拜伏于地:
“愿效忠夜神殿下!”
常女看了看座中仙人,含笑道:“我虽无水神令,但各位水族仙君当知我意。”
她这句话说完,座中九位水族仙君便齐齐出列。
“泾河水族、淮河水族、黄河水族、辽河水族、珠江水族、通天水族、太凌水族、钱塘水族、太湖水族——”
常女道:“洛河水族、笠泽遗族。”
“愿效忠夜神殿下。”
她的身体似乎很不好,话音之间透着几许气力不继,神情也未见刚毅果决,反倒是清浅淡然更多。但她话语间透露出来的意思,不止令天帝大惊失色,也令在座仙人惊骇无言。
“你,你是——”太微颤道。
常女却不接他的话茬,轻声细语道:“我今日前来,只是想让陛下知道,水族亦有热血儿郎,并非人人似前水神一般软弱可欺。夜神殿下曾以一身庇护水族,从此只要他在一日,万千水族便是他的后盾。”
她这话说得决绝,可站到她身后的九位水君,全然未有辩驳之意。
大势去矣。
少数仍未下定决心的仙人心中突然如此想。
九位水族仙君,加上常女所代表的洛河水系,便已然是天界所辖水族的全部。常女虽没有水神令,但水族实已在她股掌之中。
原来,水族也已经和风族一样,全部倒戈相向了。
而恰在此时,太巳仙人一声呼喝,殿中的天兵天将齐齐将身上的红披风扯下,弃置于地。
“我等愿效忠夜神殿下!”
此言一出,真是譬如惊雷,刹时一呼百应,在座仙人齐齐拜倒:
“我等愿效忠夜神殿下!”
太微气怒至极,却无计可施:“你,你们,你们竟敢背弃于我!”
润玉没有理会他,看着旭凤道:“天帝与废天后残暴不仁,满天神佛皆有怨恨。火神殿下,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旭凤尚未回答,却听穗禾一声娇喝:“隐雀,你胆敢与夜神狼狈为奸,我今日便来清理门户!”说着掌中便化出羽扇,化作一道火光向隐雀面门击去!
她这一举动仿佛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场中众人纷纷动作起来,一时间兵戈之声充盈于耳。
太巳仙人一马当先,带着几名天兵冲向天帝。旭凤一把将锦觅拉到身后,欲要救援天帝,却被一道水灵力所阻。穗禾倒是出手狠厉,几下击倒了隐雀,但赢今几乎是瞬息之间接替了隐雀的位置,她本就因风神之死对废天后一脉痛恨至极,同样招招狠下杀手,两个女子一人执扇,一人持剑,在殿堂一侧打得天翻地覆。
九位水君亦齐齐加入战斗,常女自己则抱臂站在厅堂一角,看着这九霄云殿中的乱象,唇边还漾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就在这片刻之间,太巳仙人已经冲到了太微面前,后者依旧脱力虚弱,丹朱见状急忙拿出一枚玉佩,化作一道结界,将两人笼罩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