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姑娘。”郁烈十分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怎么不在里面坐着?”
叶绮沙缓步走过来,同样站在了栏杆边,“漫漫想必有些话想和启皇说,我便出来随意走走。”
“叶姑娘和小漫儿的关系很好啊。”
“傅先生与启皇陛下的关系不也是很好吗?”
两个人对视一眼,俱都一笑,然后各自靠着栏杆远望夜色下的都城。
“其实……”过了好一会儿,叶绮沙才开口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傅先生。”
“什么问题?”
“……如果启皇向我问起漫漫的身体状况,我应不应该告诉他真话?”
郁烈将目光自远处收回,却也没有看向叶绮沙,“你既然这样问,想来她的状况并不是很好。”
叶绮沙也没有看他,抚着栏杆轻叹一声,“天命之毒,着实难缠。我拼尽全力,只能拖得五载春秋。如果不彻底解毒,五年之后,她就必须随我回药王谷。”
“相传药王谷内有奇花异草,灵药灵泉。若她随你回了药王谷,你能保她多少时日?”
叶绮沙语调平平,却十分坚定:“她在药王谷一日,我便保她一日。”
“换言之,她若想保命,从此就不得出谷。”
“我终究是人非神。”叶绮沙无奈一笑,“她若离谷,我亦救不了她。……世上没人能救得了她。”
叶绮沙在江湖上成名已久,说这话自然有她的底气。郁烈知道她并非虚言,也知晓她的言外之意。他沉默片刻,道:“若陛下问起,你就实话实说吧。”
叶绮沙转头看他,眸光里闪过一丝不忍。
“我若实话实说,你应该知道启皇陛下会作何选择。”
“我知道。”郁烈点点头,“但我更希望他顺应自己的心意。无论他选择怎样做,我都会陪他走到最后。”
十五日后,西启一行人启程回国。
对北临而言,这一次西启来访,定下了两国盟约,降低了面对尉国时的压力;对西启而言——
“盟约,自定下的那一刻,就要想到最终撕毁的结局。”启阳宫内,容齐点了点铺展在桌面上的地图,“临皇身体抱恙一事并非空穴来风,而今北临朝中人心不齐,几个皇子各怀目的勾心斗角。整个北临如同披着锦缎的柴堆,只需一点火花,顷刻变乱将至。”
容恒点点头,并未露出什么恻隐同情之色,而是道:“北临实力略胜我国,若其动乱,我们可借此获利,但大梁与西尉亦会借机壮大,尤其西尉以游猎立国,向来有入主中原之心,如果北临覆灭,我们便要直面西北蛮族冲击,此间利弊该如何抉择,我一时还想不明白。”
容齐便引他去看地图上的各国疆界,“凡举战者,刀兵为下,攻心为上。国与国之间,并非只有吞并与被吞并一途,世事亦有诸多变数,不会全然如人意料。北临动乱,未必会伤及根基;西尉雄视,也未必能善始善终。”
容恒若有所悟:“皇兄,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宫殿之中,一大一小两个人絮絮交谈,宫殿之外,阴云翻卷,仿佛在酝酿一场骤雨。
容齐站在一旁看着容恒写今日的策论,不多时,听到门扇打开复又阖上,郁烈手里拿着一个布包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