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此方空间留给拿着毛笔认真思索的小孩,两个人自去窗边说话。
郁烈打开手中的布包,露出里面的几本账册,“东西已经拿到了,接下来你准备如何?”
容齐接过账册信手一翻,从窗中吹进来的风闷闷地撕扯着纸页,发出“飒飒”的轻响。
“……起风了。”他说。
天色愈发阴暗,又一阵风过,“噼里啪啦”的雨点打落在琉璃瓦上。
这一场迟到的骤雨,终是来了。
元朔三年,惠圣太后染疾,启云帝亲政。七月,斥后党外戚,结盟北临;九月,诛王周朋贼,翦除世家。史云:西启之兴由此始。
元朔四年三月,立安城王世子容恒为太子,九月,太子辅政。
※※※
三年时间一晃而过。
容恒已经长成了十二岁的少年,但因为本身气质问题,说他是十五岁也有人信。自太子入朝辅政后,容齐顺理成章地将大部分政务甩手给他,旁人只以为这是皇帝对继承人的历练,只有郁烈知道,容齐的身体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虽然有他的血压制天命,容齐没再受什么毒发的苦楚,但毒素日积月累的侵蚀,已经将他的身体损毁到摇摇欲坠的地步。
郁烈早就不住明辰殿的隔间,在容齐的默许下,他堂而皇之地上了龙榻。当然他没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举动——容齐的身体太脆弱了,他简直要将对方当做瓷娃娃供起来。他所做的,也不过是在夜间容齐压抑不住身上的寒意的时候,无声地抱住他,替他暖一暖。
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怎么瞒着外人——容齐出乎意料地不怎么在乎,于是郁烈也就不在乎了。小荀子第一次见他们睡在一张床上,险些一头厥倒,不过他素来以自家陛下为先,见容齐没什么表示,便也假作没看见。至于容恒,虽然没有如小荀子一般直面冲击,但他一向人小鬼大,想来是已经猜到了什么。只是此后他待容齐和郁烈都一如往常,看不出什么特别。而宫墙之外,能够知道这些宫中秘辛的臣子还是少数,这些少数的知情人,又十分奇怪地像上次一般保持了沉默。
“再有三个月,便是我二十四岁生辰。”这日晚间,容齐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嗯。”郁烈抱着他,应了一声。
床帐外的灯烛亮着,帐内便也有柔和的光影。
容齐看着身旁这个男人,很慢很慢地说:“我死之后,你怎么办呢?”
郁烈笑了笑,眉目柔和,“陛下若有万一,臣,殉陛下。”
容齐勾了一下唇角,半是叹息半是无奈地说,“殉我做什么,好好活着吧。你陪我这么些年,我却没什么可给你的。细论起来,终是有愧。”
“我们之间不谈这个。”郁烈环在他腰上的手轻轻拍了几下,口中轻声诱哄,“别想了,睡吧。”
容齐便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久到郁烈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他却又突然说:“你已经猜到我想做什么了,对吗?”
郁烈埋首在他颈边蹭了一下,“我只知道,你素来对别人的狠有五分,对自己的狠就有十分。”
容齐对他的动作没有抗拒,语气还是平平静静的,“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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