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连草早早躺在床上等着赵从回来。
她今日好似特别困,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赵从处理完事情回来,见床上的人将被子斜斜的搭在腰上,一只脚露在外头,睡得正香,不自觉笑了一下。
今日她倒是睡得早。
为了不吵醒她,他在偏殿梳洗过后才回暖阁。
静谧的夜色里,赵从吹灭烛火上床,照常将连草抱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殿外头,李年在廊下裹了一床被子守夜。
他因为犯困,正不住点头,突然间鼻尖一凉,却是一片鹅毛大的雪花落了下来。
他一下子便醒了,连忙抬头去瞧,只见漫天的雪花映着月光在空中不断旋转,然后洋洋洒洒地落下来。
竟是下雪了!
今年的雪怎来的这样早?
李年站起身,下意识地去拿身边的宫灯,却见里头的烛火早已经熄灭......
与此同时,暖阁中的赵从猛地睁眼。
他的脖颈下,是一把冰冷锋利的匕首。
赵从抬手便要扭断那人的手腕,却听见从床角冷冷地传来一声:“别动。”
这么熟悉的声音......
赵从的瞳孔骤然一缩,手停在半空中顿住。
是她!
第50章 伤害
映着微弱的月色, 眼前人的皮肤显得比往日要苍白许多,几缕漆黑的发丝垂下,微微扎脸, 因为睡了一觉,她的衣领有些凌乱,露出里头白皙的肌肤。
若是在往常, 赵从定会抬手去将她的衣衫拉上去,然后笑话她,“怎么这样不注意, 若冻着了可怎么好?”
可是如今,他却犹如被人定住了一般, 一动不能动。
他的妻子, 手拿匕首, 眼神里再没了对他的依恋爱意,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冷漠和仇恨, 就像前世一样。
赵从心中突然升起无限的恐惧,快要不能呼吸。
良久, 他终于滚了滚喉咙,哑声唤她:“心肝。”
他这充满爱意的两个字,并没有让连草如往常一般脸红害羞, 反而使她皱起了眉头,好似有些厌恶的样子。
她手上一使劲,匕首嵌进赵从的皮肉, 划出一道血丝。
“闭嘴。”声音冷漠至极。
赵从的眉心一跳,一颗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这熟悉的语气,多少次午夜梦回在他耳边出现过,令他心惊胆战。
上天果真如此无情?只肯给他短短几年的快乐, 如今就要将它收回去。
赵从掀起眼眸,丝毫不在意自己随时可能毙命,继续开口:“娘子,别闹了,快些休息,否则身子会受不住。”
就让他自欺欺人吧,无论她是不是也重生了,只要她在他身边便好。
连草愣了一下,有瞬间的迷茫,可是下一刻,她想起这个男人对她所做的一切,眼中瞬间又升腾起无边的怒意,手腕一转,便向他的左胸刺去。
赵从不慌不躲,任她动作。
很快,他便闷哼一声,一股彻骨的刺痛遍布身躯。
她真的刺了下来,毫无犹豫。
可是或许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又或许是没想到赵从连躲都没躲,连草一直冷漠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
赵从不愿看到她这个样子,便想抬起手去安慰她,告诉她别怕,可是却怕自己手上的血吓着她。
“你怎么不躲?”连草终于开口。
赵从胸口的血止都止不住,不断地往外涌,将身下的被褥都要浸湿。
他面上已经没了血色,费力扯了一下嘴角,“因为,是你啊。”
如果你真的杀了我,反而是我的造化。
连草像是没有想到赵从会这样回她,神色开始变得复杂。
不,赵从不该是这样的。
他冷酷无情、心狠手辣,能毫不犹豫地杀掉为自己立功的功臣,对人满是虚情假意,从不会对任何人付出信任和真心。
他应该反手就把自己杀了的,可是他不但没有,反而生生挨了自己那一下。
难道是为了有更好的理由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