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质仰卧在他身下,面颊仍是绯红,口中也不住喘息,闻言一双水盈盈杏眼望着他,轻声道:“陛下去看看吧。”
继位六年,李景烨从前并不大亲近后宫众人,这么久以来,只淑妃与另一位美人曾怀过身孕。
只是淑妃三个月时因幼时落下的体虚的毛病而落了胎,另一位美人则临盆时难产,一尸两命。
时隔这么久,终于又有消息传来,李景烨心中自然是高兴的。
可不知为何,他耳边却陡然想起白日离开长安殿前太后说的话。
“不知那女子对陛下有几分真心?”
他双眼深深凝视着她,轻声问:“丽娘,你想让朕去淑妃宫中吗?”
丽质眸光一闪,随即温柔轻笑:“淑妃有孕是天大的喜事,她正盼着陛下过去呢。妾这里不要紧的。”
李景烨没说话,只看着她毫无嫉妒之色的美丽脸庞,许久,慢慢起身,重新穿好衣衫,踏出殿外,往拾翠殿去。
丽质面无表情地起身坐在榻边,慢条斯理整理着衣襟。
她隐隐知道李景烨在试探什么,却有意未如他所愿。
她跟了皇帝三月有余,才愿主动表明同睿王再无瓜葛,若此时才入宫便要为皇帝与其他嫔妃争风吃醋,那才更令他怀疑。
第17章 饮酒
拾翠殿中,李景烨到时,萧淑妃正卧在床上小憩,眼眶边一圈红肿。身边的兰昭执了团扇替她祛暑热。
一听动静,她忙要起身下拜。
李景烨挥手道:“别忙,你有了身孕,快歇着吧。”
他坐到床边,面上是难得有几分开怀的笑:“你今日得了好消息,朕特意来瞧你,怎还闷闷不乐的样子?方才听女官说,你要好好调养,放宽心才是。”他说着,摸了摸萧淑妃衣下仍平坦的小腹,“算时日,这孩子,当是五月那一日怀上的吧?”
他话里说的是淑妃,心中却莫名想起了另一个人。
五月里,丽质还住在望仙观中。
那时的她远没有现在这般柔顺。
他不敢逼她太紧,只好每隔几日便在傍晚时去看看她。可她总是低眉敛目坐在一旁,冷得像一座神女雕像一般,半个眼神也不肯给他。
整整两个月后,她才渐渐放下浑身戒备,小心翼翼地由他靠近。
即便现在,她面对他时,已看不出半点异样,可他心里却明白,她不过是将心里的芥蒂悄悄藏了起来。
她断了对六郎的念想,却并没有真正将他这个天子当作自己的依靠。
李景烨心底闪过一丝无奈。
到底还是他急了些。分明平日面对其他嫔妃时,从不曾这样患得患失,一对上丽质,就不知不觉乱了心神。
他想起方才自己离去时的冷淡,渐渐有几分懊恼,不知不觉便有些牵挂。
萧淑妃半倚在床上,望着皇帝走神的模样,心下一片凄然。
五月的事,她自然也清楚。皇帝被望仙观里的钟三娘迷住了,许久不曾踏入后宫,那一日来她的拾翠殿,也是因吐蕃战事中,她的兄长萧冲自请赴边疆出征。
如今提起,他的走神,还能是为谁?
想起方才兰昭说的,陛下今日歇在承欢殿,萧淑妃心中一阵酸意。
她默默垂眼,柔声道:“是五月里怀上的。今日陛下来看妾,妾实在欢喜。妾只恐方才冒然派人去请陛下,打扰了陛下与贵妃。”
李景烨闻言回神,侧目仔细望她,却见她面上难得有几分掩饰不住的失落。
从他还是太子时,淑妃便已嫁给了他。相伴多年,即便他心中未曾有过太多波澜,到底也有几分感情。
尤其淑妃一直谨慎守礼,将宫中打理得井井有条,更十分知分寸,从不与旁人争风吃醋,她的父兄也是他十分亲近的重臣。
如今怀了身孕,他该多体贴一些。
“不妨事,丽娘与旁人不同,她不会计较这些。”
萧淑妃又是一阵压抑的嫉妒。
李景烨却坐得近些,拉着她的手道:“四娘,朕封她做贵妃,是因她身后没有像萧氏一般的家世能倚仗。她身份特殊,已被太后厌弃,若朕再不护着她,她便真的无依无靠了。四娘,你可懂?”
萧淑妃心底的嫉妒与失望几乎难以克制。
她身躯微颤,眼眶泛红,勉强告诉自己,陛下不喜女子争风吃醋,胡搅蛮缠,这才平静下来,轻声道:“妾明白,只要陛下喜欢的,妾也喜欢。”
李景烨面露笑容,伸手将她温柔地揽在怀中,安慰道:“四娘一向是懂朕的心意的。往后,宫里的事还与从前一样,由你来做主。丽娘不懂这些。只是你怀了身孕,从前又有些病根,不能劳累,让贤妃替你先分担些,可好?”
萧淑妃柔顺地回抱着他,满心的苦楚终于冒出几分酸甜滋味。
她点头轻道:“妾都听陛下的。陛下今日还要回承欢殿吗?”
到底还是没忍住心底的渴求。
李景烨道:“不了,今日朕就歇在拾翠殿。咱们早些睡吧,听说你今日都晕倒了,可要爱惜自己才好。”
萧淑妃这才放下心来,靠在枕上阖上双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