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柳和汤大掌柜说话时候,汤大郎一直瞧着翠柳,这会儿见翠柳对自己行礼,汤大郎急忙还礼下去:“江大爷着实太客气了。”
这称呼就分出了亲疏,翠柳的眼神闪了闪,就当没听到汤大郎的称呼,也没有说要改个称呼。而翠柳的神情,让汤大掌柜和汤大郎交换了个眼神,但很快汤大郎就对翠柳道:“快请进快请进。”
三人推让说笑着,也就走进汤家,这里面的风景果真比外面的更好,眼前花木更为繁茂,还能看到花开。这个季节还有花开,足可见汤家为了这个园子,下了许多工夫。
翠柳一路赏玩着,没有说话,汤大掌柜父子虽然很客气,但因为不知道翠柳的来意,因此也没说话,就这样到了厅上,下人送了茶上来。汤大郎亲自接茶端给翠柳,汤大掌柜这才开口:“能官今儿来,是有什么事儿?”
“不过是特地来请教的!”翠柳接过茶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这是江老爷还在世的时候最爱喝的茶,翠柳不由想起自己父亲,若他还在,知道这一切,又该是多么伤痛。
随即翠柳就收拾好了心情,对汤大掌柜含笑说。
请教二字一说出口,汤大掌柜的神色就变了变,接着汤大掌柜笑着道:“可是想要去做生意?”
“汤伯伯您是晓得的,我原先一来是病着,二来呢,也不瞒汤伯伯,家里也没本钱。前儿我那兄弟去朱家闹了一场,闹回来了些银子,我想着,我们做生意的人家,没有白白地把银子放在家中霉坏了的道理,所以就想去做生意。只是我初学生意,许多事情都不懂,所以才来请教汤伯伯。”
翠柳一口气说完,这才喝了一口茶,茶的味道很好,但翠柳却从茶中,喝出一点苦涩来,想来这苦涩,是从心中来的。
汤大掌柜听完翠柳的话,眼一直在翠柳脸上没有停,翠柳自然晓得汤大掌柜在想什么,却故意问到:“伯伯是怎么了?难道说许多年不见,连我长什么样子都忘了?”
“我记得,你的娘,最心疼你们兄妹!”汤大掌柜缓缓说出这么一句,翠柳笑了:“是啊,我娘最心疼我们兄妹,结果呢,汤伯伯也晓得,我妹妹被夫家休了,合城的人都晓得我妹妹被夫家休了,没脸见人,气病了,这会儿还在家里躺着。我娘本就操心我,这会儿又添了一个,我想着,不管怎样,我也是这家里的男人,因此咬牙挣扎着,也要把生意做起来。”
“做生意,是有风险的!”汤大掌柜又是这样一句,翠柳已经笑了:“是啊,富贵险中求,汤伯伯,当初您跟着我父亲,也是走了许多地方,怎么今儿就突然害怕了起来?”
翠柳这句话中,带有挑衅,汤大掌柜抬眼,眼神也变的凛冽,翠柳知道,这做生意,是要过关的,一关关地过,而汤大掌柜才是自己要过的第一关,要汤大掌柜相信自己真的是翠能,要汤大掌柜相信,自己真的能做生意。
如此,才能让他们的本来面目露出来。
“能官,我托大说一句!”汤大掌柜觉得自己这句话,可能无意中透露了什么,急忙掩饰地说了这么一句,接着汤大掌柜才道:“做生意,亏本还是小事,这路上不太平,还有丢了命的。”
“说到劫道的,汤伯伯大概不晓得,今儿一大早我就接到一封信。是我三弟来的!”翠柳说话时候一直观察着汤大掌柜的神色,果真看见汤大掌柜神色变化,翠柳心中暗恨,但还是继续说下去:“三弟在信中说,昨日走到离城三十里地的地方,就遇到了劫道的,还要把三弟扔进河中,亏的遇到了人,三弟还说,这一回,竟是把他胆吓破了,以后就不来了。”
“那,报官了吗?”汤大掌柜别的不问,偏偏就问这一句,翠柳收起面上神色:“自然没有报官,毕竟贼人都跑远了,只是三弟说,此事似乎还有蹊跷,毕竟本城官员,这些年治下不错,为何青天白日竟然跑出这么一群劫道的?”
翠柳晓得,汤大掌柜也晓得,这是翠柳真正想要说的话,汤大掌柜开始收拾起心中对翠柳的轻视之心,不能再把她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久病在床的废人了。
汤大郎心中也同样这样想,他从小和翠柳他们一起玩耍,是记得翠能幼时,是个聪明孩子,这样的人,如果身子好了,那他想要做什么,会不会危及自家?汤大郎想起自己父亲做过的那些事,想要提醒但又不知道怎么提醒,只能笑着说:“大爷,厨下已经备好了饭,不如我们先用饭,边吃边聊?”
看来,这汤大郎对汤大掌柜做的事情,也是十分清楚的。翠柳在心中下着判断,只微微点头:“也好,我们也好仔细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