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怎么说也是做过知县太太的人,怎么这么小家子气?”夏举人呵斥了自己媳妇一句,但面上的笑却比自己媳妇面上的笑还要多,这夏家的产业,从此之后,就归了自己这一房,夏天青,他这近二十年的辛苦,不过是为自己做事。想想就觉得欢喜极了!
“太太,太太,您说,这可怎么办啊?”吴姨娘追上夏太太,张口就是这么一句,夏太太瞧着和自己斗了一辈子的吴姨娘,长叹了一声:“罢了,你以后,好生自己过日子吧。”
“没有了太太,我还怎么过日子啊?”吴姨娘哭哭啼啼,倒说出一句实话来,这斗来斗去的,不就是为的再这家中显摆,在这家中耀武扬威吗?这会儿,没有显摆的人了,也没有耀武扬威的人了,那还斗个什么?
就算在外面使奴唤婢,当家做主,一天打下人们三顿,那也没意思了。
夏太太心中想的,和吴姨娘心中想的也差不多,不过呢,这孩子们大了,别说吴姨娘,夏太太也不能做他们的主,更何况,还有一位夏老爷。
想起方才夏老爷的神色,夏太太苦笑一声:“说来,我这过了一辈子,才晓得,在老爷眼中,我啊,什么都不是!”
这话让哭哭啼啼的吴姨娘顿时看向夏太太,什么叫,什么都不是?夏太太在夏老爷这里,可是原配正房,那些丫鬟妾室什么的,不过就是个玩意。
除了吴姨娘,夏老爷还有过别的妾室,别的宠婢,不过都是因为没有生下孩子,过上一年半载,也就被夏老爷丢在脑后,有郁郁而终的,有转嫁给别人的。而只有夏太太,不管夏老爷身边换过多少人,夏太太的地位都没有变。
夏太太瞧着吴姨娘,晓得她听不懂自己说的这句话,夏太太也不想解释,只苦笑了下,转身就离开。
见夏太太就这样离开,吴姨娘一时也慌了神,但很快吴姨娘就回神过来,不管怎么说,这银子,可是最要紧的,自己要把这银子收拾好,可不能让夏大奶奶寻了借口,把自己房中的东西给拿走。
于是吴姨娘带着丫鬟,匆匆走回房中。房中还是和平常一样,丫鬟们在那各自做着活计,看见吴姨娘走进来,丫鬟们急忙站起,还有丫鬟想去接吴姨娘的衣衫,吴姨娘已经脸色一黑:“都给我出去!”
丫鬟们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儿,想问问那个跟了吴姨娘出去的丫鬟,但那个丫鬟不说话,这些丫鬟也就急忙走出去,还有丫鬟把门关好。
那个跟着吴姨娘的丫鬟把门紧紧关好,守在外面,自然有小丫鬟上前悄声问她:“姐姐,发生什么事儿了?”
丫鬟瞧了瞧吴姨娘的房间,这才轻声道:“老爷说,要分家。”
虽说传言在这家中传了许久,但这会儿成真了,小丫鬟的神色不由一惊:“分家,那我们,难道,我们要……”
“老爷说,不会亏待小大爷。”丫鬟口中说着,但晓得这只怕也只是说说而已,说完就叹气:“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见这丫鬟都自言自语了,小丫鬟不敢再问,只能转身离去,这一晚,注定夏家的人都是人心惶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而夏天青却睡的很好,似乎心中的那个大石头,总算放下了,从此之后,就是另一番天地,至于说什么离开夏家,就会面临艰难险阻这些话,夏天青不在意,再艰难险阻,那些也是外人,而不是像夏家一样,是家人,是骨血亲人。
骨血亲人的撕扯,会让夏天青感到十分难过,而这种难过,又无法言说。
夏天青睁开眼的时候,外面已经阳光灿烂,还有鸟在窗口鸣叫。夏天青不由想起在广州的时候,那时候,也是这样的轻松自在。
“大爷,您起来了!”木恩的声音响起,夏天青嗯了一声:“昨儿一天,你都跑哪儿去了?”
“我在家,和孩子们玩啊!”木恩回答的理直气壮,夏天青不由笑了,坐起身的时候,木恩已经把帐子给拉起来,丫鬟端着洗脸水在一边等着。
夏天青打个呵欠:“嗯,你在家,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我都找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