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这世上,若自己愿意,吃糠咽菜都是甜的,若自己不愿意,就算是山珍海味,一品诰命,心中也是苦的!”秦先生颇有感触,却只能对江太太说到这里。
江太太并不是个笨人,听完秦先生这句话,就看着秦先生:“你是说,我的嫣儿,她和她娘一样!”
“是!”秦先生只说了这一个字,江太太的眼中顿时有泪落下,她是做母亲的人,只希望自己的儿孙都能幸福平安。
“可是,可是,江家,江家的名声。”江太太几乎是话不成话了,秦先生笑了:“太太您是个通透人,难道还不晓得,所谓名声,不过是虚妄。先夫去世,我回娘家守节,他们只记得瓜分先夫的产业,却不记得要为先夫立一个嗣子。”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秦先生没有生下儿子,那按道理来说,为丈夫选一个嗣子,就是秦先生的事情,而秦先生到现在都没有给自己的丈夫立嗣子,那只有另一个原因,族内阻挠。
江太太明白了这点,也长叹一声。秦先生对江太太笑着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太太,您就不用操心了。嫣儿,是个如此通透的姑娘,她一定会比我们,走的更远,更好!”
自己的外孙女被人这样称赞,江太太平常肯定是很欢喜的,但这时候,江太太无法欢喜起来,真的会这样吗?
秦先生看着远方,十分感慨地说:“自己选的路,自己承担,总比后来,爹娘为自己选的路,自己不喜欢,然后抱怨爹娘来的要好。”
“你既这样说,那我也只有,先听着!”江太太明白秦先生的意思,但这语气中,还是有些不愿意。毕竟,人人都走的那条路,看起来就是少了些波折。
江太太能这样说,已经是对嫣儿十二万分的疼爱了,秦先生看着江太太:“您放心,嫣儿一定会比我们,过的更好。”
但愿如此!江太太没有把自己的忧虑再次说出,只是在心中盘算着,不管怎样,要多给嫣儿准备一些嫁妆,这到了什么时候,都要有银子傍身。
翠柳和嫣儿这天足足说了一夜的话,嫣儿对着翠柳,也算是敞开心扉,把那些不能对别人说的话,都告诉了母亲,这让翠柳十分欣慰,这么多年的操劳辛苦,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的女儿能靠在自己怀中,和自己说一些心事吗?
而江太太没有再对这件事发表任何意见,秦先生那天说完也就走了,她要到了正月十五才回来重新给嫣儿教书。
正月初八是小森的大喜日子,江家全家都去了小森家贺喜,这对小森家来说,是面子上顶顶有光的事情。
小森父亲急忙收拾出了一间干净屋子,又把席上的好菜都先端到那边,还担心翠柳她们没有人陪着不好,急忙把族内来做客的秀才娘子请来做陪客。
这秀才也是教书的,他的娘子人都称为林师母,打扮的呢,也比农妇们看起来要干净清爽地多。嫣儿从没到过农家,在屋里不由好奇地四处瞧着,而江太太的气派,那是向来都不输人的,所以林师母呢,也只在那和江太太说话,小心伺候着。
翠柳不好在外面坐席,还是和李氏紧紧挨着坐。林师母说了些村里的闲话,就笑着说:“我有个亲戚,是在城里面做媒为生的。”
做媒?翠柳不由挑眉看向林师母,而李氏已经笑了:“这城中做媒的,只怕我们也认得。”
“可不是呢!这做媒的,也是往高门大户都去的的!”林师母笑眯眯地说着。嫣儿也好奇地瞧过来,林师母已经道:“前儿呢,她过来和我说话,说这些天啊,城里出了件稀罕事儿,说城里姓王的一户人家,要给女儿说媒,可是呢,这做娘的不愿意,这媒婆们前脚刚出了大门,这后脚呢,做娘的就派人去了,说,这事儿不成,谁要为这女儿说媒,都要先过了这做娘的这关。我亲戚呢,说完就说,那些媒婆们都不晓事,她啊,早早就晓得这件事不成,就没去王家。我问她怎么不成,她也没和我细说。”
翠柳不由微笑,这会儿小森的娘带着女儿过来往桌上放菜,正好听到这句话,不由伸手拍了林师母一下:“这样的乡野村话,就不要往太太奶奶们耳朵里面说了。来,都喝一杯!”
“这是小森的喜酒,我自然要喝一杯!”翠柳晓得小森的母亲为什么这么说,也只是端起酒杯,把这事儿给盖过去,林师母也端起酒杯,和翠柳喝了一杯。喝完酒,又吃了几口菜,江太太也就要走,翠柳和李氏带着嫣儿陪着她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