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大树淅沥沥的滴着雨珠,苏籽和顾景安走近,伸手推了推他的背,确定毫无还手之力时,才敢将他扛起往屋里走去。
白净的脸上浮着两坨绯红,格外可爱。
苏籽不明白顾景安那番话的意思,少年云患这样看上去,并没有多大的事,难道是内伤?
顾景安扛着云患走在苏籽身前,她抬着未受伤的那只手,替两人撑伞。
“看来,苏姑娘得明日再登门了。”
苏籽笑了笑,道:“无妨。”随后又接着说:“不知王爷口中的,云患的伤在那?”
顾景安进屋,小心翼翼的将云患放在床上,眼眸深邃。
“他的右手,没了。”这么一说苏籽才注意到云患的右袖,空荡荡的躺在那里。
她似乎有些难以相信,颤抖着手去摸了摸那只袖子,在确认里面毫无一物时,猛地把手收了回来。
怎么会这样……
习武之人最重要的便是手,为了救她丢了一条手臂,怪不得……怪不得他要躲她。
“从昏迷中醒过来时,他整日整夜的对着他那柄泣不成声,本王觉得,这辈子的泪,或许都被他哭干了吧。”
单枪匹马面对贼人时,他甚至都没有皱一下眉,杀人只在眨眼间的他,终于暴露了孩童的本性,哭的让人心疼。
这十多载,唯一陪伴着他度过年年月月的,恐怕也只有那柄剑了。
他对剑的执着,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
苏籽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滋生着,或许是惊讶,或许是感动,她心乱如麻。
“为什么,要躲着我……”
顾景安负手,摇了摇头,笑她看不清。
“本王觉得,大概是怕你自责吧。”
是不是自责他不知道,可能夹杂着恨,夹杂着不舍。
同他相伴这么多年,他最看不透的,就是这少年云患的心。
在遇见苏籽之前,他是个没有温度的杀手,在遇到她之后,这个杀手突然活了,不再麻木的执行任务。
在她一笑轮回间甘堕。
“怕我自责……”苏籽无奈的笑了笑,确实挺自责的,毕竟为她断了条手臂,能不自责吗……
顾景安也笑,强行岔开了话题:“他明明不会喝酒,但就是喜欢逞强。”
二
顾景安先走一步,苏籽一个人等的急了,便打算出门晃悠晃悠。
拖着自己的瘸腿,苏籽啷啷呛呛的走着,漫无目的。
快一炷香的时间,她才打算溜达回去,万一云患醒了呢?
她还有许多话要同他说。
就在苏籽转身欲走之时,长廊处衣决翻飞的摩擦声传来。
这种地方也有人来?苏籽不禁疑惑,毕竟自己走了这么久,一路上都没见到什么人。
就在她要扭头查看的时候,脚步声越来越快,不时还能听到剑尖划过石板的声音。
苏籽猛地转过身,果然看到一个女子提着剑向自己走来,听这脚步的沉稳之气,就知道也是一个常年习武之人。
不过,她不会是来砍自己的吧……苏籽吞了吞口水,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一瘸一拐的跑了起来。
果然,她一跑身后的人也跑了起来,且速度比她还快。
自己先前明明也没有见过她,没有理由想杀自己啊!
完了,就她这副残疾人的模样,还不只能乖乖等着被揍。
烟雨朦胧中,只见两抹腰肢纤细的女子,在长廊处狂奔。
“你跑不掉的。”身后的女子冷冷吐出这句话,一点足运气轻功往长廊外包抄去。
苏籽一挑眉,拍了拍自己不争气的腿,回道:“未必。”
言尽,也运起轻功往长廊外飞去,一点足落在树枝顶头处,负手而立。
那女子见苏籽停了下来,也跟着停了下来,落在另一边的树端处。
“我看你有伤在身,所以……”
苏籽一脸期待,所以是要放过我吗?
“所以让你一只手。”
苏籽:“………”满头黑线。
女子话音刚落,一挑剑,卷起脚下的树叶向苏籽挥了出去。
树叶看似并无伤害力,实则似飞镖一般,苏籽冷眼,她向来就不喜欢这种暗器。
就算有伤在身打不过,嘴上的功夫也不能输,只听她厉声道:“雕虫小技。”
随即弯腰折了一支树枝,似仙子跳舞一般,旋转下腰劈腿,轻松躲过了这些小玩意。
“花拳绣腿。”那女子冷哼,似不屑的撇了她一眼,脚下用力,提着剑从树这端冲苏籽飞了过去。
苏籽侧身,抬起树枝抵下她的剑招,谁知那剑刃竟硬生生将苏籽做为武器的树枝划成两半。
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出来,这下又要进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