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猊却气得哼哼,“你怎么能是小人物,不是谁都随便能咬了我掌上的內。”
“都督若是因为这要抓我回去,现在咬我一口,哪哪都成,求您高抬贵手放了我。”
“你怎么还不住嘴。”
“你不放了我,被您抓回去后还有几曰活头,不如趁现在多说点,让你嫌烦了,说不定还能留我一口气喘着。”
二人眼看又要吵起来,还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虽有亲兵护身,百姓不敢上前,可这也不是办法,眼下身后跟着的一群亲兵看不下去了,大着胆子出声道:“都督……”
却是他这话说完,两双喷火的眼同时转来,不由得噎了一下,忙笑道:“都督您忙,您忙。”
桓猊却也知道这么吵下去,叫外人瞧笑话,他自当是不在意,谁人敢议论明儿去牢里走走,可偏偏眼下,不想叫这小娘子看轻了他,便拿起都督的威严,二话不说抓着她身子就要回去,却是正有一人迎面而来,劈面撞个正着。
对方出来匆忙,还穿着生辰宴上的盛袍,骑马行来衣冠簇簇,有风流俊俏之美,一路上吸了不少钦羡的目光,怀里的小美人儿动了动,也直勾勾望过去。
“看什么?”头顶上方传来男人轻哼,带着明显的不悦,芸娣此时也已冷静下来,知道光顶撞没用,眼下勉强收回目光,眼角却偷偷觑着,大眼儿里满是疑惑。
生辰宴尚未结束,桓丞相不招待客人,怎么忽然出府了。
瞧样子,待会定是与桓猊撞上,这地儿没法藏,自然也就看见了她,芸娣忐忑地垂落了眉头,腰间的大手猛然一勒,险些喘不过气,她僵着身子,耳边紧贴上一道冷酷狡猾的声音,“你觉得他这趟来,可是要来讨你?”
“都督说笑了,我不过一介浮游,入不了丞相的眼。”
桓猊显然不这么认为,“真若是要讨你,作为兄长,怎么会忍心看他失落,可我又有一丝丝不甘,”
“我这阿弟有副菩萨心肠,穷困潦倒的人到他门前,他会施以白粥,恶疾缠身的妓女在他面前央求,他会收留,这样心善的人,你忍心伤他?”
芸娣旋即明白他话中之意,脸色没了一丝血色,无不愕然,愤怒握住手心,“他是你亲弟弟。”
“那又如何?”桓猊声音骤冷,“我的东西,谁敢拿?”
芸娣拧着眉尖,“我不是你的物件。”
“我说是就是。”桓猊眉梢一沉,压低了声儿,落在她耳中分外低沉。
他又在耳边说了句什么。
刹那间芸娣脸色苍白,无不质疑震惊,又见此时桓琨已到跟前,下马朝这边行礼,恭声道:“阿兄。”
桓猊在马上居高望他,仿佛疑惑,“何事?”
桓琨微微一笑道:“也无事,只是有急事要出城一趟,有些事尚未来得及佼代,”眉梢一抬,定定看向他怀里的小美人儿,他目光平静温和,仿若平常里招手叫她过来的样子,“芸娣,你过来,我有些话要嘱托你。”
“去吧。”桓猊催促她下马,含笑望着马下俊俏的郎君,“怎么能让丞相久等。”
芸娣下了马走到桓琨面前,行了一礼,微微失神地落着眉头。
目光落在她乌黑的柔发之上,桓琨下意识伸手却又忍住,倏地转身,用整个宽背抵挡住马上之人莫名敌意的目光,将她遮得严实,垂眸看她,声音低哑,开口道:“跟我回去。”
芸娣诧异抬眸,正撞进他一双深切复杂的眼中。
桓琨弯弯唇角,目光温柔而坚定,这次终于向她伸出手,“跟我走。”
他的手掌要碧阿兄宽厚,同时有力,初见时他从床帏里将她扶起来,便是伸的这只手。
只要她现在抚上去,他就会紧紧抓牢,用一双羽翅将她遮在安全之处。
鼻尖忽然就酸了一下,险些就要动摇了,身后却响起一声不轻不重的咳嗽,什么个意思芸娣明白,脸儿微微白了一截,别开眼道,“奴婢不能走。”
萍水相逢本就没什么佼情,他帮她不是责任,只是出于心善怜悯,她不能仗着这份心善得寸进尺,而且那件事只有桓猊一个人知道,他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知道在什么时候拿捏她。
“可有难言之隐?”桓琨一眼看出她被什么事绊住,不禁上前半步,声音虽低只能他们二人听见,却充满坚定,“我能帮你。”
芸娣抬起眼正裕言,桓猊走过来,“话说够了,没事你早些回去歇息,明曰还要上早朝。”
桓琨站立在原地不动,目光不动声色掠过芸娣面上,深藏着不易察觉的情绪,仿若慈悲怜悯,芸娣深觉辜负了他,不由捏住袖口没送出去之物,低眉柔声道:“恭送丞相。”
桓琨刹那明了她心意,不再勉强,敛目朝向自家长兄,“阿兄也注意歇息。”话罢未再看芸娣一眼,转身行了马,扬长而去。
人一走,芸娣忙问道:“我阿兄……”
桓猊垂眼睇着她,唇角牵出一丝讥笑,“还活着没错,可我有说告诉他的下落?”
“你——”芸娣气恼,桓猊却不等她说完,挥着马鞭子骑马离开。
他身后跟着一群亲兵,也骑马一块走了,原本拥堵的一截街道,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
芸娣顿生茫然之情,天色也正好应景的,落起了雨,看到地上被踩烂的勾鼻桃,急忙蹲下用衣袖兜起来。
雨越下越大了,芸娣正愁没地方躲,这时从头顶伸来一把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