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去舞厅唱歌,吴常念看见我,立即走过来道歉说:“心仪,我后来才知道的,我妈昨天又去你们店里了……”
“没事!咱们这关系,不说这个,你妈好吗?在家吗?今明两天我找个时间去看看她。”
“那倒不用!她去了江城,可能一时半会儿地不会回来。”
“去江城?干什么?裁缝铺那么开着,时间久了……”
“犯病了!昨天这一气,又犯病了!这次我想给她好好治治!”
“犯病?啥病?”
“心仪,其实……我妈……她……这里有问题!”说着指了指脑袋:“时好时坏的,一般人不知道。我知道你是个不爱说闲话的人……”
“她是啥时候变成这样的?为什么变成这样?”
“你也看见了,我妈和我爸的关系,一直都那样。我妈又心气高,不服输。所以就……”
“常念,你确定你是家里的老大,没有哥哥姐姐什么的吗?”
“我当然是老大!我们家就我一个!这事还有什么好确定的?”
“你妈那病重不重?她能记得以前的事吗?”
“我也说不清楚,部分吧!部分记得!她很少和我说她年轻时候的事,我爸也不让问,说是怕妈犯病。”
腊月二十这天,我们又得参加一个乐队业务。说是为一个生日宴伴奏,晚六点正式开始,但约定我们五点必须到达。临出发时,韩磊突然来了。孙思于是说,让我们三人先去,他一会儿就到。
我和赵若怀、小向依照地址,来到了位于东城边上较为僻静的一家酒楼,店堂内张灯结彩,几名服务员忙碌其间。我用眼角的余光,感受到其中的几张桌上,零星地分布着一些人,但那些人根本没有引起我注意,我也压根没有想过需要去仔细观察观察他们。
上来一个领路的人,我们三人背负着各自的乐器,按照来人的指引,往纵深方向而去。不经意地抬眼间,我看见正前方一圆桌边,赫然坐着几张熟悉的面孔,一律盛装华服、风光无限,依次是梁阿满、柳咏、螳螂、马蜂。我连忙看看赵若怀,他也已经发现了,满腹疑虑地停下了脚步。
螳螂微笑着向我招手,我拱拱手,微笑说:“同学们好!”柳咏派头地仰仰头,轻蔑地说:“谁是你的同学?”然后视线依次掠过他旁边的梁阿满、马蜂,最后停留在螳螂脸上,问:“这个拖家带口卖唱的人,是你的同学吗?”
赵若怀转身就要走,小向迟疑着,先前给我们带路的那人,在前方招手说:“这边!往这边!”
我于是再朝螳螂拱拱手,说:“螳螂,你来了怎么也不告诉一声?一会儿有人在这里举办生日宴,邀请我们来伴奏的。今天我就不陪你了。时间允许的话,欢迎到我们店里来玩。”
柳咏狂笑几声,说:“生日宴?什么生日宴?今天这个场子被我包下了!你们就是我花钱请来唱歌的!哈哈哈!”我和赵若怀不约而同地注视着柳咏,大约都认为他应该不至于如此失态。柳咏继续说:“对了,知道我们来干嘛吗?正是为了那山羊基地的事情……”
赵若怀说:“对不起!一场误会!既然是你请的话,我们这就走了!你不足以请动我们。”
说着从兜里掏出五百元来,折叠了扔了过去,不偏不倚刚好扔在柳咏面前,继续说:“那天那人给了两百元定金,我2.5倍赔偿你。”然后拉着我往外走。柳咏哼哼两声,说:“走!哪那么容易?你这卖唱的歌还没唱呢,就想走?”
柳咏的话刚落,刚才那些散乱坐着的人,居然都站了起来,从不同的方向朝我们走来。这些人纷纷狞笑着,贼眉鼠眼、吊儿郎当、把流氓两字清晰地写在脸上。
我回过头去,质问说:“你们什么意思?”
梁阿满阴阳怪气地说:“唉呀,傅心仪,你本来就是干那个行当的!柳咏让你唱!你就唱就是!何必惹他生气呢?”
赵若怀气得发抖,他说:“姓柳的,你别欺人太盛!”
话音刚落,流氓就逼近了我们,其中一人伸手朝赵若怀推打起来,小向去拿掉那人的手,立刻被两个流氓围攻了,那些人夺过他的吉它,狠狠地扔在地上。打架就这样开始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流氓的数量在不停地增加,他们似乎隐藏于这间酒店的各个角落,后来出现的,就不是赤手空拳了,全都带了家伙。啥时候见过这种阵势?我本能地喊了两句‘别打了!’又本能地朝柳咏他们求助地望了望,但我很快发现了:根本没用!这就是一个圈套、一场阴谋精心设计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