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汐抽抽嘴角:“我也不知该惭愧什么, 祖母请明示。”
“你, ”老夫人气得不轻:“是, 安阳王府没有明确说退婚的缘由,但要是你做得足够好,人家凭什么不要你。说到底,还是你自己没用。”
“好吧,我是个没用的废物。”宁汐从来不爱跟这家人讲道理的。
“哟哟,还破罐破摔了,可惜我那一盒子廉价的红宝石头面, 早知道拿去施舍给叫花子也好。”罗氏冷嘲热讽的看向徐氏:“二嫂,你的两个女儿都有出息呀,一个剃头当姑子,一个被退了婚。可千万教教我怎么做到的,我要让妙儿避走她姐姐们的老路。”
徐氏气得要命,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妯娌句句戳她痛脚,句句也是事实。
宁汐:“头面我放在斗柜上,三婶可以派人,去叫喜鹊取还给你。”
罗氏嘴上没说什么,很快扭身走了。
上首处的老夫人唾沫横飞的责骂,宁汐悄然撑地挪远了些,在唾沫吐不到的安全范围里,阖目半寐。
日薄西山,过去不知多久,耳边传来尖哮:“你竟敢睡着。”
“没有的,”宁汐淡定抬首,睁着一向水雾蒙蒙形状好看的鹿眼:“我耳朵是支开着的,一直恭听祖母训示。”
“耳朵不支开难道还能关拢。”
老夫人一日连服下两粒参丸,直捻紫檀佛珠控制恶念:“你这个不思悔过的畜生,去祠堂面壁去。”
宁汐捶了捶跪麻的腿站起,屈膝施礼:“柳暗花明又一村。爹的事会有办法的,祖母莫气坏身子,孙女先行告退,去祠堂领罚了。”
宁府之所以还没收到退婚以外的另一则消息,只因事情还没商量定,旨意没颁发下来。
皇后召六子来未央宫问话。
事情跳脱她的发展,皇后疾言厉色:“景然,谁允许你当众抢别人的未婚妻了,有问过本宫的意见了吗。”
“实不相瞒母后,我跟宁二小姐,早就相识。”萧景然落座。
立即有一位蒙着朦胧白纱的女子过来为他殷切斟茶,腰段儿快扭贴到他的身上。
萧景然视而不见,兀自端起杯盏品尝。
皇后冷笑:“本宫知道,但据我所知,她跟世子有婚约在先,烈女不嫁二夫,她会嫁给你吗。”
“不管她愿不愿意,她生是儿臣的人,死,也要我说了算。”
萧然眼中迸射凛然的冷意,话语透着势在必得的坚定。
皇后不愿将关系挑得太明白,心里不禁遐想,难道六子因爱生恨,恨那宁汐说狠话抛弃他,要把人带到身边折磨。
这样不是最坏的结果,但也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皇后将身边的蒙纱女子推了过去:“母后不希望你娶一个于东宫毫无助力的人,你看这人如何,这是母后为你精心挑选的。”
“母后,想让我娶一个宫女?”萧景然淡扫了眼。
只见蒙纱女子身形失态的微微一晃,隐在面纱底下的脸是人眼看不到的扭曲。
皇后纠正:“胡说,这位可是楼兰教来的圣女。”
萧景然嘴角恶劣的微提,仔细的望去:“见惯了母后这样雍容大气的女子,其他人不能比之万一,这女子站在您身旁,我误以为这一没身材二没气质的女子以为是宫女了,勿怪。”
皇后下意识摸摸自己驻颜有术的脸,声音透着愉悦:“世间能有我这般美貌的女子罕见,你要按这个标准挑剔,怕要孤独终老了。圣女容貌虽不及我万一,她却是楼兰教的圣女啊。宗教一直是民间的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你明白吗。”
面纱似灌了风的拂起,圣女在面纱底下喘着浓重的鼻息。
这母子俩,自负得可笑。
萧景然瞄了眼圣女不经意露在身侧紧握的双拳,眯了眯眼:“不知这位圣女来自何方,连真面目不敢以示人,母后怎确定她是圣女。”
“这是楼兰教的规矩,圣女未出嫁前,不能露出真面容。”皇后解释道。
萧景然兴致缺缺的点头:“圣女的事再说。宁汐儿臣是娶定了,不泄我心头之火,母后不如再将我抓捕一次给杀了。”
他言辞决绝,没有退路。
皇后眸色转暗,有些拿不定主意。这话意思是,他可能会听她的话娶圣女,但宁汐却是一个摆脱不掉的附属品?
皇后隐隐担忧。
宁汐大智若愚,面上乖顺,满腹心计,要让他们复合,指不定商量背弃她远走高飞。
现下皇帝已昭告天下,靖王无罪。
还把方家给抄了。这一旦反复翻案,再定靖王的罪,不仅让皇帝自打嘴巴,还白抄了方家,落个错杀无辜的罪名。
罪名一旦推翻了,不易再扣上去。
要绑牢六子这对羽翼,只有斩绝他的情爱,即使有情爱,也只能是她赠予的束缚。
圣女,便是长久待在她身边被她驯养好的棋子。
要是两人相爱相杀,没有归隐的意思,倒也可以退一步,先娶宁汐,再设法娶圣女。
怕逼得太紧打破难能不易的局面,皇后犹疑一番,应允:“依你吧。”
日落日又升,翌日,一桩婚事无预兆的砸到了永宁伯府头上,砸得每个昨日才因退婚而萎靡不振的宁家人一阵晕头转向。
他们从未想过,那个为大魏朝立下汗马功劳、近日才沉冤昭雪、风头无俩的靖王殿下,会派人来宁家下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