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丹和嬴政算是重修旧好了, 当然, 在外人眼里则是阿房宫那位成功复了宠。
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 政丹那点子事经后宫那些嘴巴一传,姬丹便坐实了狐媚惑主、手段颇多又城府颇深的心机女形象, 三言两语就在众人面前大出风头,不声不响便让王上回心转意,当真非等闲之辈!
至于被禁足的樊少使, 却很少有人关心其近况了。甭管下毒害人者到底是不是她, 如今王上的心又回到了阿房宫那里,便没她什么事了。
樊少使虽被众人抛之脑后, 但樊於期不会对自己的妹妹不管不问。
了解到事情的大致经过后,他亟不可待地跑去见了嬴政,一再发誓此事与小妹绝无干系,并且表示愿意以自己的性命担保。
“寡人知你心里着急, 其实寡人从始至终也不信此事是你妹妹所为,只不过目前所有证据都无一例外指向她, 寡人不得不将她禁足于宫中, 况且这也是权宜之计。”嬴政亦实话实说,相信樊於期会理解。
樊於期果然听出了弦外之音, 微微睁大眼:“王上是在……做局?”
嬴政颔首, 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你认为, 此事究竟是谁干的?”
樊於期沉默良久, 只说了一个字——“她”。
嬴政当然知道这个“她”指的是何人, 点点头道:“刚开始我也有所怀疑, 可后来仔细一想,若真的是她,则有两点说不通。第一,她为何要帮你妹妹辩护?一边陷害一边开脱,情理上说不通。第二,她栽赃你妹妹的目的是什么?挑拨你和寡人的关系么?”
樊於期思忖片刻,坦诚地摇了摇头:“这一招并不高明,确实不像是她的手笔。”
“如此拙劣的伎俩还想蒙蔽寡人的双眼,那么寡人便将计就计,看看是谁在背后搞鬼……”嬴政半眯起凤眸,上半身略微前倾,嘴角扬起的弧度愈发明显。
丹儿啊,我知你信你,只愿你我能够千帆过尽,心意如初。
你,千万不要做出让我失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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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樊於期之外,还有一个人暗中牵挂着樊少使,便是姬丹。
尽管嬴政表示会彻查毒胶一事,然而姬丹深知,要想在人证物证齐全的情况下还樊少使一个清白又谈何容易!
手中的毛笔不停,不一会儿,一卷《道德经》已经抄录完成。
姬丹适才起身活动活动酸麻乏力的四肢,又唤来阿胡,让她把刚刚手抄的经书送去书房和自己平日那些抄抄写写一并收起来。
阿胡应声退下了,姬丹一手托着腮,安安静静地端坐于窗前。
以前就听说女子有孕后极易困倦嗜睡,全身无力,一开始她还不信,觉得自己好歹也有这么多年的内力和修为,自是与寻常女子不同。可随着月份的增大,她渐渐体会到孕育一个小生命是多么不容易,和会不会武功一点关系都没有。
旁的也就罢了,这动不动就疲惫不堪、瞌睡连天,站着便想坐着,坐着又想躺着,如此这般下去可就真的什么事也干不了了。
因此,姬丹只好在每顿午膳之后,亦是她最想睡的时候去抄抄书写写字,既可修身养性,亦能打发一下无聊的时光。
趁着阿胡出门未回,姬丹撩起窗纱,仰面朝窗外的屋檐望去,轻唤了一声“荆轲”。
这是自从再入秦宫以来,姬丹首次主动与自己的暗卫联系,她本不欲这么做,只因这个名字会让她不自觉地想起青莞的死,想起黄金台、燕国以及她那丧心病狂的兄长,想起那些无力改变的事实以及无能无用的自己。
然而今非昔比,任凭她再不情愿,如今拖着这沉重的身子,怕是难以行事……
眼前一阵清风拂过,眨眼的工夫,荆轲便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面前,拱手低头:“少主有何吩咐?”
“想办法把那罐毒胶取了来,我马上就要。”姬丹言简意赅地说道。
荆轲听了,却迟疑道:“少主是想自己去查这件事吗?”
“这不是你应该过问的……我只问你一句,毒胶之事与你有没有关系?”姬丹终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盘桓于心中良久的疑问。
这几天她一直在反复思量,确实,荆轲作为黄金台第一暗卫,最有可能且最有能力动手的也只有他……如果那罐药不是在樊少使宫里被暗中调换,那便一定是在自己这里出了问题。
毕竟于荆轲而言,探囊取物尚且如小菜一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阿胶换成鼍胶更是易如反掌。
荆轲猛一抬头望着姬丹,那双一贯漆黑深邃、平静无波的眼睛此时却亮得出奇:“属下发誓,此事与属下绝无关系。若有半点隐瞒,定当死无全尸。”
“不是便不是,何必起这样的毒誓……”荆轲的眼眸太亮,亮得她反而不敢与之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