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在听到对方说自己与毒胶一事无关时,姬丹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
至少荆轲不会骗她,他说与自己无关,那便真的无关。
姬丹很清楚,青莞的死成了她和荆轲之间难以消弭的隔阂,即使明知那不是荆轲的错,可过了这么长时间,她依然无法释怀,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完全将自己交付于对方,给予对方全部的信任。
就算时间能够冲淡记忆,抚平伤口,可有些人有些事,终究是回不到最初了。
“这两天我将找个机会出宫一趟,你尽快把东西交给我。”姬丹定了定神,转身走向床榻准备小憩片刻。
此时殿外传来宫女的交谈声,不用想也知道是阿胡回来了。
“属下这就去办。”荆轲望了一眼殿门,踩着窗台跳出。
下一刻,寝殿的门一开,阿胡左手提着一只竹篮,右手抄着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摇摇晃晃地进来,一只脚将将迈进,突然间大呼一声“哎呀”,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样:“谁把窗子开了?!”
此时姬丹早已和衣在榻上半躺半靠着,闻言便微微睁开眼睛,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坐起身:“门窗都关着,屋子里难免闷得慌,所以我就把开了窗通通风。”
“就说嘛,奴婢分明记得刚才临走时窗子还关得好好的……不过如今快入冬了,一天比一天冷,贵人又有了身孕,自当格外留心些,即使开窗也不能开这么大,若是不小心吹了风受了寒可就麻烦了。”阿胡赶紧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都放在地上,上前一面将窗子一扇扇都关严实了,一面絮絮叨叨着……考虑到姬丹怕闷,她并未将殿门也全部关死,而是留了一条缝。
“这是什么?哪儿来的?”姬丹有些好奇地盯着地上的一堆琳琅满目。
“这些是其他宫妃送给贵人的礼品,贵人前日在端华宫露了面,又重获圣宠,她们都想与您交好……”阿胡从那堆各式各样的物品里将那竹篮拿起,递到姬丹的面前,“旁的也就罢了,都是些俗物。这个是杜良人送的,奴婢觉得贵人应该会喜欢。”
姬丹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篮子青梅,酸溜溜的果香里隐约掺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竹香,让人精神顿时一振,霎时间清醒畅快了不少。
“御膳房里的开胃蜜饯大多是将梅子腌渍后风干贮藏或直接下锅煮成酸梅汤,味道单一,吃多了还会闹酸水。杜良人说这是她按照自己家乡口味秘制的脆青梅,清脆爽口,酸中带甜,托我带了些给贵人尝尝鲜……若喜欢,她便再做些送过来。”
“这如何使得?心兰姐平日里要照顾自己的孩子,已经够劳累的了,却还为我费心准备这些……待会你去选几样别致的盆景送到兰舍,替我好好谢谢她。至于其他人,就在库房里挑些丝绸和首饰作为答谢。”
众所周知,杜心兰不喜金银珠玉,平常就爱摆弄那些花花草草,姬丹便投其所好。
她当然看得出,杜心兰并不简单。
确切地说,能在这偌大的后宫中如鱼得水这么多年的,绝不可能是一个绣花枕头。
而杜心兰此人,更是这脂粉队里的翘楚——温柔贤惠,善解人意,聪明但不外露,看破却不说破。
这样一个有心计却不耍心机的人,很难让人没有好感。
而恰恰也是这样一个明艳却不耀眼的女子,即使在各有殊色的六宫粉黛中亦不会被湮没,也不显得因太过遗世独立而锋芒外露。
嬴政的后宫女眷人数众多,姬丹虽未一一见过,但大多可以在阿胡口中得知一二,可以这么说,她最欣赏的莫过于这位女医出身的杜心兰。
若非形势所迫,再加上自己的身份太过复杂敏感,她倒真心实意愿将对方当做姐姐一样对待。
看到姬丹双手捧着篮子出神,阿胡以为她心中存疑,便说道:“贵人放心,这些东西奴婢已经让寒女医逐一查验过,绝对没有问题。”
经历了毒胶一事,阿胡作为掌事宫女自然更加小心谨慎,在姬丹的衣食住行等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凡是经他人之手的东西必须先检查一遍。
尽管没必要小题大做,不过姬丹还是由着阿胡去了。随手拈起一颗饱满圆润的青梅送入口。
果真酸甜爽口……
姬丹不由得想到樊少使的处境,宫中之人大多趋炎附势,一个十六七岁、不通人情世故的小姑娘如今失宠又遭禁足,自己这一次又该如何助她渡过眼下这个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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