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仪算着日子,她被软禁在这个山中别苑,一个多月零八天。初来时,院子里的树叶还是绿的,现在已经黄了一半。
夏之将尽,秋虫也知天命,叫得更加声嘶力竭。
伺候她的侍婢口风极严,她反复试探,别说大梁和雍州城发生的事,就连这座山的名字,都不得而知。华衣美服,珍馐佳肴,名贵玩赏,每天不重样,于她却是日复一日,度日如年起来。
夜深人静时候,会听见隔壁的院落传出人声,她推开窗来侧耳听,又听不清说了什么,渐渐地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
这一次,她如往常一样,夜不能寐,到了天色微明的时候,终于有睡意袭来。迷蒙中,有人在纱帐外唤道:“娘子醒了么?”
见妙仪不答,两个人轻轻掀开帐子,摇曳的烛光透进来:“娘子快起身吧,奴婢伺候娘子洗漱。王爷在等着了,不能误了时辰。”
妙仪睁开眼,见来人托着水盆和衣服:“这是要去哪里?”
两个侍婢羞笑:“王爷要带娘子去哪里,奴婢们怎么会知道?只求娘子快换好衣服,别误了时辰,免得奴婢受责罚。”说罢,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扶她起身,说是洗漱,却将她的发髻拆开,只用一个素色绢带系好,又要去褪她中衣,小衣和袭裤。
两只手哪里敌得过四双手:“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她话音未落,褪下的衣服已被人拿走了,一件杏色薄绸衣披上了她的胴体:“娘子别恼,奴婢也是奉命行事。”说罢,又抖开一件雪白的狐皮大氅,裹在她的身上:“山上一入秋便冷的很,这件大氅是王爷特地吩咐的。”
穿戴完毕,她们打着灯笼将妙仪引到一处山门前,给她换上木屐,为首的侍婢往前面一指:“娘子快去吧,别让王爷久等了。”她们说罢,又打着灯笼走了,只余她一人立在原地。
四周暗了下来,远处的火光才渐渐清晰,星星点点,连成一条曲折的弧线,在山的尽头,直指天际。
这条弧线的起点,在山门后那人的手上。赵衍一手执炬,一手向她伸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