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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1 / 2)

白日读书抄书,傍晚练琴下棋,夜里做梦梦话都是“凡经师旧说,俱排斥以为不足信...”。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年底冬至,陈怀柔生辰之时,总算让陈睢喘了口气。

偌大的雪搓绵扯絮般下的纷纷扬扬,不过一夜,便让京城笼罩在银白冰晶间,不见其他颜色。

寒风咆哮着拍打在支摘窗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动。

屋内燃着炭火,旁边搁置着一盆温水,冬日干燥,这水能缓解喉咙沙哑干涩。

陈怀柔脸上枕着黛绿色的锦缎,手里攥着被角,她皮肤白净,衬得左脸颊的红印愈发显眼。

她能听到窗外呼啸的风声,亦知道自己沉浸在梦里,可总有双无形的爪子,在紧紧地遏制着她的喉咙,想喊却无力发声,层层叠叠的黑影压迫着她的神经,身体绵软沉重的同时,整个人就像忽然贴着悬崖边境,再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紧张恐慌之下,她猛地一脚踹了出去,身子一颤,人也清醒过来。后脊水涔涔的,就像有细风沿着尾椎骨吹过,又像小虫付骨啃咬。

陈睢手里捏着岭南来的荔枝,剥了皮咬在嘴里,掀开帘栊两手压在案上,嬉皮笑脸道,“姐,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婢女正在为陈怀柔梳理发髻,她拉开半月形镂刻梅花图样的抽屉,顶级鸡血玉首饰琳琅满目,映着浅浅日光,颜色愈发水润欲滴。

陈怀柔无心挑选,信手一指,婢女便赶忙取出那两支步摇,一对耳铛,熟稔的为她佩戴好后,将剩余的珠钗收整起来。

“陈睢,大哥最近来信了吗?”陈怀柔胸口有些憋闷,隐隐的还有一种针扎似的疼痛。

“大哥有十几日不曾来信,据说两军胶着,打的硝烟四起,吴王节节败退,想必大军很快就会凯旋。”陈睢说完,忽然想起什么,脸上一沉,蹙眉问,“姐,大哥要出事?”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更晚了晚了,感谢投喂的可爱,么么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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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因陈怀柔的生辰与冬至合在一日,沛国公府里依旧按照在齐州时的规矩,用过祛寒娇耳汤,又让小厨送来一碗精美的银丝面。

桌上无人开口,陈怀柔象征性的拨弄了两口,便再也吃不下。

胸口疼的厉害,却与以前不甚相似,时有时无,断断续续,她难以判断大哥是否会出事,此刻吃完汤面,胸口温热起来,也如往常一般没了感觉。

“姐,现在还疼吗?”陈睢缩着脑袋,手边的汤羹几乎没动。

陈承弼和孟氏尽管强装镇定,面上还是因为紧张露出难以遮掩的担忧,孟氏的指甲掐着陈承弼的大腿,将那料子湿透攥出褶皱。

“味道淡淡的,是大哥,又好像不是大哥,胸口不疼了,兴许是我这几日太过劳累。”她笑笑,顺便伸出胳膊动了动,晨起时疼痛的地方果真完好如初,那股特有的香气也渐渐被银丝面压下。

“嗨,没事就好。”陈睢长吁一口器,捋着胸口胡乱抹了把额头,他大口吃下娇耳,又眯着眼睛道,“可不就是累的吗,你去杜幼安那里都不带我,篝火炙烤嫩羊羔子,还请了城里有名的戏班子唱曲,那水袖一甩,直叫人眼花缭乱,心心驰荡漾。我却只能在家抄书,哎,天道不公。”

孟氏也没心思琢磨陈睢的话,只是记挂着远在西南的陈旌,胸口憋闷的厉害,陈承弼拍打着她的后脊,好容易顺出一口闷气。

“大捷在即,旌儿用不了半月就能回来,到时我们便再不让他出去,只在西营谋个官职。他这个年纪,也该成亲了,回头我让人把京中适龄贵女都画下来,随他挑,成家后他就安稳了。”陈承弼揉开孟氏眉心的惆怅,如是安慰。

孟氏摇头,“你又不是不知他身上流的...”

陈怀柔和陈睢齐刷刷的看过去,孟氏欲言又止,再不肯透一个字来。

外人都知,沛国公府的小姐自小给家里捡了一兄一弟,有些好事的还曾非议过国公夫妇的用心,说他们名义上养着两孩子,背地里打的却是旁的主意,没准就是想给陈怀柔养两个童养婿。

陈怀柔觉得他们是吃饱了撑的,在齐州的时候她当面打过说闲话的人,后来他们便消停些,只敢躲在无人的地方嚼舌根。

进京后,人精多了,坏心眼便也跟着窜长起来,防不胜防,便只当他们放屁。

夜里天凉,银丝碳噼啪的响着。

陈睢蹲在火炉旁,翻了翻红薯,扭头问道,“姐,爹娘是不是知道大哥的身世?”

陈怀柔白他一眼,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

“姐,那你说,爹娘是不是也知道我的身世?”他举着两个红薯,吹了吹,递给陈怀柔一个焦黄流油的,又拉过去玫瑰椅斜靠上去。

陈怀柔不是没想过,只是觉得想不明白。

她年纪小的时候,雪白团子似的,哪里会想那么多,只是单纯的觉得可怜,便将小哥哥拉回家里,洗洗刷刷,才发现长相俊俏。

至于陈睢,陈怀柔捡到他的时候,他还在地上爬呢,小狗一样,一岁多的年纪,走路都不会,两只手冻得通红肿胀。

陈怀柔便觉得爹娘极有可能知晓陈旌的身世,且在陈旌成年后将真相告知,这才让他改变了初衷,弃笔从戎。

“知道啊。”陈怀柔咬了口,红薯心烫的黏牙齿,她吹了吹,瞟了眼陈睢。

陈睢一滞,顾不上吃,声音都有些颤抖,“姐,那我是谁,从哪来的?”

陈怀柔故作庄重的仰起脸来,本想酝酿一下情绪,可看着陈睢那满怀期待的眼睛,又有些想笑,如此便让面容变得哭笑纠结,陈睢嗨了声,扭头气呼呼的咬了一大口。

“你就是我亲弟弟,想那些旧事作甚,不疼不痒的。这几日琼楼来了个琴师,你跟张祭酒学了许久的琴,也没见长进,今夜我请你过去听曲。”

难得陈怀柔主动邀他,陈睢立时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

这些日子,他过的简直生不如死。只要能放他出门透口气,干什么都行。

琼楼里人群熙攘,摩肩接踵。

陈睢抓着陈怀柔的扇子紧紧跟在后面,如此多的新鲜玩意,竟有些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刚要拐到二楼,忽然迎面下来几个纨绔。

之所以说是纨绔,因为他们淫词滥调口无遮拦,尤其是被众星拱月般围在中间的这位,真真叫做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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