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睢松开扇子,上前挡在陈怀柔身边,嘴里啧啧的审视着靖国公的孙子冯谦,他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裳,弓腰驼背,面黄肌瘦。
“吆,这不是陈乡君吗?”冯谦笑的咬牙切齿,一把将玉佩拍在手掌,看着陈怀柔,他就想起宫宴时被她刺透的胸口,那股子疼痛又像藤萝攀延而上,他瞪着眼珠子看着陈怀柔肤白如玉的颈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陈睢啐了口,“也不知哪来的臭虫,浑身一股子酸臭,就跟茅厕里的蛆虫一样,呃...”他做了个呕吐的姿势,舌头都伸了出来。
冯谦哼了声,没好气的翻了翻眼皮,“小爷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让开,知不知道好狗不挡道!”
“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模样,就你那吊三白的贼眉鼠眼,狗都不愿跟你走一块!我呸,呸呸!”陈睢夸张的吐了几口,冯谦躲避不及,倒退着仰在扶栏上,险些栽下去。
其余几个纨绔大眼瞪小眼,也不帮腔,只是往后退了几步看局势。
他们虽然爱玩,却也知道有些热闹不该掺和。
尤其是向来不按常理出牌的沛国公一家,据说风评极差。
可是,谁叫皇室偏宠他们呢。
“你,你骂谁呢,你敢骂我!”冯谦气急败坏的伸出手指,还没伸直便被陈怀柔一扇子拍了下去。
“不止骂你,我还打你呢!”陈怀柔拂袖上前,那几个纨绔识趣的避让,唯独冯谦梗着脖子死都不退,陈怀柔抄起扇子对准他的脑门子啪啪两下,冯谦这才捂着头龇牙咧嘴的跳到一边,愤愤的瞪着陈怀柔。
“你打我?你疯了吧,知不知道...”
“是你疯了吧。”陈怀柔慢条斯理的打开折扇,红唇一抿,勾的眼前人两眼发昏,冯谦心虚的大着嗓门,呵斥那些小厮,“都傻站着作甚,给我打回来!”
“谁敢。”陈怀柔踩着冯谦的脚面上了一阶,满意的看着他痛苦的弓下腰去,每每想起宫宴那晚的情形,她就恨不能在他身上戳十几个血洞。
那股子恶心直至今日都难以忘怀。
“都睁大眼睛看清楚,我姐是皇上亲封的乡君,享食邑,拿俸禄。我爹是沛国公,我娘是大将军独女,太后义女,皇上义妹,赫赫有名的平南郡主。
谁敢动我姐,嗯?!”陈睢两手叉腰,挺着肚子将两旁的人挤到阶下。
饶是冯谦,被气得牙根痒痒,也只能把气咽回肚子里。
他眼珠子乌青,护身热一阵冷一阵的很是难受,这般冷的天,他穿着单薄的衣裳,喉间汗珠噼啪的滴个不停。
“我们走!”
“好狗不送。”陈睢得意的捏着下颌,甫一转身,便见陈怀柔若有所思的看着冯谦的背影,他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姐,看什么呢?”
陈怀柔笑,“热闹啊。”
京中有多王孙贵胄贪食五石散,有成瘾者,形貌大都是冯谦今日的浪荡样子,上回宫宴他体态仍是正常,这回就像瘦脱相了似的,整个人佝偻着瘦弱似猴。
只是,靖国公管教严厉,他又是跟谁吸食的呢?
想不到,陈怀柔与陈睢一同进了雅室,刚做好,便听到隔壁间传来嬉笑议论声,说的正是宁家。
作者有话要说: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阻碍我码字,真的是心疲...
第22章
“还在请大夫,不是说已经请便京城名医,连临城的都找过吗,我以为他们早就放弃了,没想到...到底是宁家嫡子,真是可怜。”
“谁说不是,死都死不痛快。被马踩残了不说,寒冬腊月的又意外坠湖,宁家这是得罪了谁,三番两次报应在宁永贞身上,可惜,本来那么好一个人,啧啧...”
“跟宁家扯上关系的,都没有好下场,你看看韦家,虽说解除了婚约,却还是落得个被贬离京的下场,我们都得擦亮眼睛,别不知趣的舔着他们宁家,日后出了什么事,可真是后悔莫...”
余下的字没来得及说完,他们几人便惊得一哆嗦,目瞪口呆的看着掀帘而入的陈怀柔。
“怎么不继续说了?”陈怀柔扫了他们一眼,京中几个小官的嫡女,素日里总想着攀龙附凤,之前没少打宁永贞的主意,眼看着宁家出了事,一个个恨不能把关系撇的清清楚楚。
为首那人讪讪的笑了笑,避而不答,反问,“乡君也来听琴,想是那琴师果然技艺超群,竟能让不落俗套的乡君闻名而来。”
“你少拿话来噎我,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会吟几句诗,唱几首曲儿,弹个糊弄人的琴,就是什么大不了的本事吗?
说到底,日后那些王孙贵胄挑遍京城也不会选你。不过要是他们抬抬手,兴许能让你进门做姨娘,啧啧,你这满身的本事,也就有了用处,到时可劲的跟正室夫人抢恩宠吧。”
陈怀柔说话毫不留情,这些话刚撂下,那人的脸便涨成了猪肝红,嘴唇死死咬着,一双眉眼似要把陈怀柔戳成筛子。
“陈乡君,我哪里得罪了你,竟让你如此毒舌待我。”她泫然若泣,眼眶里慢慢蓄满了眼泪,旁边那两个拽了拽她,又朝陈怀柔尴尬的笑笑。
她们知道沛国公府和宁家的交情,也深知方才那些话传出去必然不妥当,本就是心虚,这会儿也只能由着她骂。
只是,她们又巴望着她赶紧出了气,离开此地。
多待一刻,她们都觉得浑身长刺似的,不自在。
“把你方才没说完的话接着说完,后悔莫及什么,凭你也配跟宁家相提并论。别说宁永贞没受伤的时候,他就算断了腿,也不会选你这种下作货,少在那自以为是,自作多情了,不要脸!”
陈怀柔冷笑一声,发泄后转身欲走,那女子像被刺激过了,尖声叫道,“他落水十几天,一直昏迷不醒,别说是我们小官嫡女,就算是个丫鬟,恐怕现在不想跟他成婚!”
“你说什么?!”陈怀柔猛地转身,直将那人逼到墙角,退也无处可退,她微微颤抖着身躯,屈膝仰视着她。
“这是实话,好些人都知道,难道你...”她眼睛转了转,见陈怀柔一脸愠怒,连忙低下头,攥着帕子不敢再出声。
“乡君,你消消气,这是真的,宁家现在寻医的同时,还在找愿意为他冲喜的姑娘,只是,至今仍未找到合适的...”另外的女子站起来,小心翼翼的咬了咬唇。
病入膏肓了?
回去的路上,陈怀柔一直默不作声,陈睢也耷拉着脑袋时不时打量她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