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车上,顾京墨神情丝毫不显落寞,甚至带着一丝刻意为之的兴奋,不断地说着打算把哪些小物件放在新居的哪些地方。梁维翰数次想要打断她,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他知道顾京墨心中的苦涩,也知道她此刻是强颜欢笑,但是安慰的话语何其苍白,让他深感无力。
于是整段路程里,顾京墨一直在叽叽喳喳地说话,有时颠倒,有时重复,但从未停止。梁维翰偶尔附和,提些小意见。
一路开到转山西路,顾京墨和梁维翰下车,看着搬家公司的工人将大包小包运到22层,安置在顾京墨早就规划好的地方。看着逐渐有了家的感觉的小屋,顾京墨的眼睛抑制不住地感到湿润。
“维翰哥,谢谢你。我再收拾收拾,晚点请你和采儿一起过来温居。”顾京墨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
梁维翰了然地点点头:“有事情打电话。”
当周围只剩下顾京墨一个人的时候,她捂住脸蹲在了地上,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心,太痛了。
失去父亲的痛,遭遇背叛的痛,前路茫茫的痛,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撕扯着她的灵魂。
害怕,她太害怕了。
她害怕自己撑不下去,她害怕自己做不好一个母亲,她害怕将来伯琅问起父亲而她无言以对。
生活,太难了。
哭泣无用,却能疏解悲伤。心里的痛多了,便会化成泪水。
顾京墨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只知道这个小小的房间像是一个包裹紧密的温床,收容了她全部的悲伤与痛恨,带着她找到了暂时的平静。
当顾京墨清理好房间,站在门口看着夕阳的光晕之时,她决定把所有的泪水留在这一刻钟里。
前路,哪怕尽是风雨,她也不得不冒雨前行。
顾京墨回到月子中心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康温采和王姐都看到了她哭红的眼睛,却默契地没有提起,只有伯琅,许久没见到妈妈,一见到顾京墨便瘪着嘴哭出声来。
“伯琅这个小机灵鬼,看到妈妈就开始撒娇!”王姐抱着伯琅打趣,试图缓解顾京墨的情绪。
“对呀对呀,我跟王姐带他的时候,可乖了,喝奶睡觉,又听话又准时。”康温采明白王姐的用意,不管顾京墨此刻心中有多少痛苦,只要有伯琅,她便不至于真的绝望。
顾京墨伸手抱过儿子,婴儿软软的身子伏在肩头,柔柔的呼吸吹在耳畔,这样的依赖与陪伴,是其他任何事物都无法替代的安稳。
“伯琅,妈妈回来了。妈妈去布置新房子了,很快我们两个就可以搬到新家去了,伯琅开不开心?”顾京墨轻轻摇晃着儿子。
顾伯琅终于等到妈妈的怀抱,哼哼唧唧地似乎在回应顾京墨的言语。
“伯琅很高兴呀!”康温采扮着鬼脸都弄顾伯琅,“伯琅要不要请干妈去做客呀?要不要呀?”
顾伯琅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康温采,眼神干净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