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陶然儿和李信志果然走了出来,撞到了李信海紧紧握着王湘竹的手不放的画面,两口子笑了起来,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
王湘竹也看到他们两口子出来了,只好流着泪跺着脚说道:“你大哥大嫂真的出来看见了,你叫我有何面目?”
李信海看到王湘竹一张脸红得就像那鲜艳的红玫瑰,不由笑了笑,才松开她的手,缓缓地穿上衣服。
初秋的灿烂阳光照在李信海的身上,他赤裸的上半身在阳光下呈现出健康的古铜色,而且身上没有一丝赘肉,六块腹肌十分明显,他伸着手穿上衣服的那个瞬间,王湘竹看到他的肩膀到腰那里是一个漂亮的倒v字,他健康诱人的身体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王湘竹很想多看几眼,但想着陶然儿和和李信志也在场,不敢多看,一张俏脸红得无法形容,身上也热腾腾的,一颗心怦怦直跳,胸腔里如同住了一只兔子,她只好害羞得低下头去。
爱情让她快乐,可是想着两个人是如此的不相配,没有在一起的任何可能,并且她在这个世上,只剩下孤身一人,不会有人替她的终身大事做主,她又觉得痛苦万分,一颗心如同针扎一般。
这个时候,陶然儿和李信志走到他们面前,陶然儿笑了笑,对李信海说道:“信海,现在大事己定,你之前又十分辛苦,不如在这个小岛上也休息一阵子,湘竹刚刚来江南,对于南方的生活她肯定不了解,你带着她这个小岛上多转转。”
王湘竹猛地抬起头来,陶然儿无心的安排,她才想起她来江南的目的,她是要来找她哥哥的骸骨的,所以——
李信海听到陶然儿的话无限欢喜,他确实需要时间向王湘竹表明自己的感情,因此,大嫂的建议非常好,他是聪明人,自然也明白陶然儿这样说,是有意给他们两个人留下空间,故意摄合他们,李信海想到这里,向陶然儿投去感激的目光,陶然儿对他顽皮地眨眨大眼,李信海闷声笑了,这大嫂,真是太好了!
王湘竹听到李信海的闷笑声,一张脸更红。
李信志也笑道:“信海,你是这海上王,你大嫂刚才那样说话,有点反客为主的意思,说实话我们也是这里的客人,你才是真正的主人。”
陶然儿也猛地想起来了,自己在这个小岛上生活了几个月,天天过着神仙日子,慢慢的也忘记谁是真正的主人了,幸好有信志提醒,她不好意思地笑道:“信海,你大哥说得没错,你才是这里的主人,你一会叫下人收拾好房间,让湘竹好好休息。”
信海其实很希望一切事情有大嫂做主,因此,他拱手笑道:“大嫂,我去长安几个月,对于岛上的生活都有些不适应了,所以,还是嫂子给我和湘竹安排好房间吧,你觉得哪个房间好,你就让她住哪一间。”
陶然儿明白信海的意思,有些事情,自己去做的话,未免有些露骨,她反正在这个岛上轻闲无事,乐得卖他一个人情,因此,笑道:“好吧,那你带湘竹到岛上四处逛逛,我给你们安排房间。”
李信海高兴地答应下来。
这个时候,王湘竹却突然说道:“陶姐姐,你不用那么张罗了,我来这里是来办事的,不会长住,办完事,我还要回去的。”
经过了几个月的纠结,此时此刻,王湘竹已经心意坚定下来,那就是,虽然她很喜欢李信海,感觉自己深深爱上了他,但是她实在配他不起,她是大恶人的妹妹,她的父亲和她的哥哥生前无恶不作,她是罪人的亲人,所以,如何配得上盛名在外的海上王?她现在家没了,王家也早就倒台了,没有一个亲人,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一份嫁妆,试问,她这样无权无势名声极不好的穷女,如何配得上海上王?
因此,与其在这里长住下去,想入非非,左右纠结,不如拿了哥哥的骸骨,早日回长安去,也许再也见不到李信海了,不用时时刻刻与他在一起,她的心不会那么纠结,不会那么痛苦。
想到这里,王湘竹定了定神,一颗心就像岩石般坚定,就这样办吧,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早了结早脱离苦海。
这是王湘竹的想法。
然而,当王湘竹说出这些话来时,陶然儿和李信海的内心都是猛地一沉,陶然儿抬起头来,看向王湘竹,想着这丫头明明对信海有情,为什么着急要走?她现在家破人亡,在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亲人,她能走到哪里去?她又怎么生存下去?此时此刻的王湘竹,多么像当年刚刚来到这个乱世的自己,没有家,没有亲人,身份低微,不知何去何从,当时她有李信志在身边,她牢牢地抓住了他,所以抓到了幸福,也因此,湘竹要牢牢抓住信海才是,李信海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好男人。
李信海却比陶然儿要明白,他知道王湘竹话里的意思,想起他曾经鼓励她活下去,为了让她活下去,他答应带她来江南的小岛找她哥哥的骸骨,她刚才说话的意思,就是她找到她哥哥的骸骨,就要离开这里。
李信海的心上仿佛压了一扇沉重的铅门,原本的高兴心情烟消云散,他的心像一颗冰冷的石子,在急速地下沉。
此时此刻,他再也感觉不到秋天的美丽,反倒觉得秋风很凉如同冬天冰冷的海水,掉光了叶子的梧桐树,就像一个丑陋的脱衣了衣服的丑人,地面上到处都是红色褐色金色的落叶,到处都是一片萧瑟荒凉的景象。
他低下头,内心无限痛苦,仿佛这萧瑟的秋风也刮进了他的内心。
李信志看到这些情景,知道有些事情,可能他和陶然儿不知道,便走到陶然儿面前,拉了她的手一下,眨眨眼睛,然后对李信海和王湘竹说道:“信海,你带湘竹四处逛逛吧,我们去准备晚饭,终于团聚了,晚上我们几个人好好喝几杯。”说完就拉着陶然儿的手走进了木屋。
房间外面只剩下李信海和王湘竹两个人。
萧瑟的秋风仍旧在幽幽地吹着,地面上的梧桐树叶,被秋水吹得重新飞了起来,像只蝴蝶一般,试图重新飞到枝上去,王湘竹低着头看着这一切,只觉得自己的身世也像这一片枯萎的梧桐树叶,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落下来的叶子怎么可能像蝴蝶一般重新飞上高枝,最终只会委落到尘埃中,化成泥土,唉,还是早日认清现实吧,这样少了许多不必要的空想和痛苦。
因此,她清了清嗓子,对站在她面前的李信海说道:“将军,希望你答应我的事要做到。”
李信海也不说话,拉着王湘竹的手,走离门口,王湘竹急了,对他问道:“你要拉我到哪里去?”
李信海不说话,大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扣着王湘竹细细的手腕。
王湘竹绝望了,后来不说话了,流着泪,任由李信海拉着她急走,她想罢了罢了,随便他作主吧,任由他拉着她走到哪里去,哪怕是天涯海角也无所谓。
这样一想着,内心反倒不再痛苦,甚至想到到天涯海角也有他在身边反倒挺好的,只是这样做,未免太自私,他完全可以配得上更优秀的世家女子。李信海拉着王湘竹一直走,一直走到两米多高的玫瑰花树篱笆那里,那树篱是这几个月,李信志为陶然儿种的,现在刚好作为绿色的屏障,挡住了李信海和王湘竹两个人,这样别人再也看不到他们的动作表情了。
玫瑰花散发出浓郁的花香,在绿色的篱笆影里,王湘竹站定脚步,只觉得像置身天堂。
高大健壮的李信海低着头看着王湘竹,他的内心痛苦万分,一条悲剧的深渊在他的面前裂开,无能为力感像潮水一般涌了过来,几乎让他透不过气来,从李家出来,在海上纵横多年,他逍遥自在惯了,从来不知道痛苦的滋味。
认识王湘竹,并且情不自禁地爱上她,让他初尝爱情的美好,就像整个人掉进蜜罐里,原来爱上一个人是那样温暖美好的事情,内心有了牵挂,一颗心会温柔地牵动,会替她着想,会疼惜她,会教导她,想守候她一生一世,想呵护她一辈子,希望她从此后,在自己的身边,再也不要有分离,有消失。
可是他的心,这个死丫头,却好像不明白,这几个月的相处,对于她来说,好像空气一般的不存在,她一心一意只记挂着找她哥哥的骨骸。
看到李信海在沉默,王湘竹只好鼓起勇气继续说道:“将军,你曾经说我哥哥埋在这个小岛上,所以你千里迢迢地将我从长安带到这里,我希望你现在带我去哥哥的坟上,我想去看看,请你不要失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