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楚钧又道,背部往后靠了一些,做出轻松的姿态。
傅霖拱手,恭敬道:“臣接到密报,童监察使在辖区期间,擅自挪用了辖区中的公有物资,并以此谋取暴利。”
“密报哪里来的?”楚钧问。他的侍卫队长游阳一直在金河监,童冉来京后,他已经命游阳留意金河监大小官员,并未发现异常。
“来自犬子与其乳母之间的家信。”傅霖道。
楚钧眉头一动:“傅禃?”
“回陛下,正是。”傅霖道。
傅禃跟乳母的家信?楚钧玩味着傅霖这句话,片刻后复又开口:“说了什么?”
“回禀陛下。去年,童大人设计出一种新型人力车,名为自行车,民间也称其为脚踏车,其主要材料是铸铁、牛皮和钢。”傅霖道。
“这个朕知道。”楚钧道,有些不耐。
“陛下请稍安勿躁,容臣回禀。”傅霖道,语速未变,“童监察使设计的自行车车轮中,有一事物名曰辐条,必须以钢制作。为了制作这辐条,童监察使用监库里的银两,在金河监建起了炼钢坊,此为其一。
“从犬子的书信来看,童监察使的第一辆样车,乃用监中资源所做,他将这辆样车多方展示,并因此卖出八张自行车图纸,共获利八万两白银,这些银两并未进入监库,一部分被童监察使拿走,另一部分则用来改造监察使府中的两处院落,以备童监察使的宠物老虎休憩之用,此为其二。
“从以上事情可看出,童监察使有以权谋私、挪用公款等嫌疑,臣以为童监察使为一监之长,理应为下属之表率,如此行事当彻查,并依律处罚。”
傅霖一字一句说得四平八稳,这些话他已经在心里演练过多遍。
决定动童冉开始,他就知道楚钧不会置之不理,所以他耐心寻觅很久,最后终于在一封封傅禃和乳母闲聊日常的家信中,抓到了足够有力的线索。
他说完,大殿里又一时陷入寂静。
童冉设计制造自行车一事楚钧自然是清楚的,但他未曾从这个角度想过。自行车是童冉发明的,设计图的收益自然应该归他,可他也完全忽略了,童冉为此造出炼钢坊和动用监中资源制造样车等事。
若是从这个角度讲,傅霖所言也并非没有依据。
只是,比起童冉所作出的贡献,仅为这样一点不谨慎而犯的小错惩罚于他,未免不近人情。
傅家以严正为风,却并非不懂得恩威并施的道理,对于有功之臣,因一点小错就赶尽杀绝,不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