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因挂念李高地说谢家聘礼里可能有地的事儿,当下心急问道:“全喜娘,这特大礼到底是多大?”
“这便就说不好了。谢家是咱城里的头一家,今儿又是谢家大房娶亲,这礼到底多大,可不是一般城里富户所能比。”
作为老牌喜娘,全喜娘自是听熟人提过谢家大房长孙谢允青的聘礼,知道价值三千两,但她看当家的李桃花于聘礼一字不提,便也不肯多言。
郭氏不甘心,眼珠一转立改问李桃花道:“大姐,先议亲时,谢家说过下多少聘礼吗?”
这一回于氏没有出言阻止,而屋里其他人的目光也都立转到李桃花身上——不管有没有其他想头,这好奇心却都是有的,而红枣也想瞧瞧她姑会怎么说。
李桃花顶着一屋的目光,心中冷笑:憋到现在才问,也算不容易了!
不过比起其他人,这满仓媳妇却还是性急了些!
“这个,”李桃花手托下巴做出回忆的样子,然后足过了一刻方才摇头道:“还真没说!”
议亲那回,李桃花想:她哥只说聘礼照谢大奶奶嫁妆来办,确是没提具体数目——所以,她也不算哄人!
“没说?”
闻声屋里众人,包括红枣房里的李玉凤和李金凤都惊呆了,就是红枣也诧异了:她姑还会涮人?
“怎么可能?”郭氏难以置信地问道:“议亲可不就是议聘礼和嫁妆吗?”
“这聘礼不议,那还议得什么亲啊?”
“议亲的时候,当然有议过聘礼和嫁妆,”李桃花心平气和地解释道:“只是没说具体数罢了。”
“我记得当初洪媒婆代谢家来问我哥意思的时候,我哥是这么回的。”
“咋回的?”
“我哥说他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他不管谢家来多少聘礼他都给添到红枣嫁妆里全还回去。”
“他一样不留!”
“啥?”
“真一样不留?”
屋里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看到了彼此脸上的震惊——虽然先前都听各自男人提过这话,但谁也放在心上。
谢家,哪是什么人家啊?他家巨富,随便拔根毫毛都比一般人的腰粗——比如李满囤,他现在的家当可不都是打谢大爷一句话来的?
这种情况下,李满囤顾及名声,说句“聘礼全回”,不过是句场面话罢了。
还真能当真?
心念转过,众人为李桃花旧话重提引发的惊讶又回复了平静——场面话,众人心说:李桃花说的一准的也是场面话。
别说旁人不信了,就连红枣自己也不敢信。
若不是过万的银子,红枣冷漠地想:她一准相信她爹的话。但现在——前世那句话咋说的?
“世上没有绝对的忠诚。所谓的忠诚都只是因为遇到的诱惑还不够大!”
所以,即便她爹有些别的想法,她也是能理解的——正好她也看看她在爹心中的分量,比她弟贵中差了多少!
“桃花,”陆氏最先开口道:“满囤真是这样说的?”
俗话说“三代才知穿衣吃饭”。陆氏暗想:谢家多年积累,随便拿一件东西出来都是市面上没有的好物——哪似他们李家,一穷二白,连个像样的传家宝都没有?
陆氏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且她自己也不贪图聘礼里的东西,但她却是希望李满囤乘这个机会给李氏一族留点底蕴。
陆氏想李满囤既然为了面子放了“聘礼全回”的话,那她作为大嫂子便就得搭个梯子帮他把里子给拿回来。
“可不就这样,”李桃花摊手:“当时我就在旁边听得真真的!”
“你即在旁边,咋不帮着劝大哥两句?”陆氏半真半假地抱怨道:“桃花,大哥现在可不止红枣一个闺女,他还有儿子贵中要养呢!”
“是啊,”郭氏跟着帮腔道:“大姐,大哥想不到,你咋也没想到啊?”
生有三个儿子的郭氏,才是一屋人里最有想头的一个。
李桃花看着陆氏和郭氏两人,心说:看来族里就数这两个人最有心思!当然可能还有人坏形未露,比如她晚娘于氏。
“其实我想到了,”李桃花道:“也提醒我哥了。但我哥说他现这份家业,虽说不能跟谢家比,但在我们李氏一族也是最拔尖的了。他有这么多钱若还不够养儿子,那咱们族里其他人可就不要活了?”
陆氏……
郭氏……
一直眼盯着李桃花的红枣听了这话,忽地便欢喜起来——她爹竟真的不贪图她的聘礼!
“然后我哥又说他一个庄户,一点也不通城里规矩,这聘礼提多了、少了的都不好。横竖他也没想过靠红枣发财——红枣出门,他原就打算照着族里的规矩加倍给嫁妆,然后再额外给一个城里宅子做陪嫁,总之,他不管红枣嫁到谁家,该他出的钱,他一分都不会少!”
耳听她爹还要再另给嫁妆,红枣立笑出了八颗牙——她爹跟先前一样舍得给她花钱呢!
她的人生,圆满了!
“至于谢家愿意下多少聘礼,”李桃花笑了笑:“我哥说再怎么少也不会比当年他给我嫂子娘家下得少,所以他就不挑拣了!”
陆氏莫名觉得自己脸上挨了一巴掌,有点疼——李桃花这是在指责她当年没替李满囤的婚事说话呢!
郭氏脸色也跟着有些不好看——王氏山里的,聘礼能跟红枣比?但奈何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女方不要或者少要聘礼,历来都是为人传颂的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