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科举一下子变这么容易了?”
谢尚讲述道:“这都是因为八年前我看红枣背书很快,几乎可说是过目不忘。我请教了红枣法子,红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告诉了我。我就和红枣一起把这个法子用在《四书》上,写出了一套《四书文理纲要》。”
“我把这套《四书文理纲要》拿给了太爷爷和爹,想必是经他们的手,十三房人都有了,然后族人们照此用功就陆续都中了秀才甚至举人。”
“这什么法子有这么灵?”云氏觉得难以置信。
谢尚轻笑:“灵不灵,我岳父不是都中了吗?”
红枣……
红枣觉得谢尚夸大其词了。
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思维导图只是一个方法,关键是还是要有天分,另外再加自己用功——不是所有拿了《四书文理纲要》的人都能中,更不是每个人都能中解元!
比如前世书店整层楼的高考教辅资料敞开卖,结果高低分间的差距还是天堑。
学习真的不只是一个方法的事!
云氏却是傻了,半晌方问道:“你岳父就是因为你这个法子中的?”
“然后这事被你爷知道了?”
“不是这事被我爷知道了,”谢尚纠正道:“是我干脆地把这本《四书文理纲要》印刷市卖了,咱们城、京师和府城三地铺子同时卖!”
云氏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若这本《四书文理纲要》真有儿子说的襄助科举的大用,那么儿子拿给外姓岳家就已是不该,更何况现在市卖?
这和人口里的败家子散家财有什么区别?
云氏的脸一下子褪尽了血色。
不过云氏传统惯了,即便知道儿子闯了这么大的祸嘴里也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
“为什么?”云氏似天下所有拿孩子没办法的老母亲一般无力地追问:“尚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是一向都很懂事吗?”
“就因为先前太懂事了,”谢尚自嘲道:“所以现才知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道理,知道做人不好太一厢情愿!”
“尚儿,”云氏讶异:“你被人欺负了?谁?”
“娘,”谢尚道:“先我倒是想着咱们一家子骨肉,没保留地拿出《四书纲要》,结果没想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人得了功名后便自谓有了资本,可以肖想我这个宗子的位置了!”
红枣豁然想到了几年前的过继之事不觉叹气——那回谢尚受了大刺激,看来这回印书市卖并不只是为殿试造势这么简单。
“宗子?”云氏凝神:“尚儿,咱们家除了你还有谁配当宗子?”
“娘,”谢尚提醒:“您忘了我还有个大伯吗?”
到底是当过家的人,闻言云氏瞬间恍然,转即咬牙恨道:“谁?是你三叔吗?”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爹知道吗?”
“爹知道,”谢尚苦涩道:“但他也没什么好办法。爹跟我说大不了咱们一家子脱族。”
“脱族?”云氏呆了一刻,想明白这确是男人能干出来的事又问:“那这事现在怎么说?”
“上回太爷爷出面让爹给大伯迁坟算是暂时码平了!”
“那就好!”云氏长出了一口气。两个儿子都是她的命,一个也不能给人!
“但我却觉得不好。”谢尚不忿道:“咱们一家子人劳心劳力的经营族产,为氏族打算,这些人凭什么一边拿着我和红枣写的书去考科举赚出身,一边算计将咱们取而代之?”
“而且事情败了后还没得一点损失,反倒是咱们一家子白赔在里头担惊受怕?”
“天下哪有这样便宜的事?”
想着上回谢尚哭肿的眼睛,红枣点头认同——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伤心未到时”。
谢尚的眼泪不能白流,这笔账确是得好好算算!
“这书原就是我和红枣写的,”谢尚理直气壮道:“现白给他们读却换得了这么一个结果——娘,我觉得不值当!”
“远不如拿来给自己挣个文名!”
“只有我站得够高,高到一个氏族得依附我而存才能彻底消了这些鬼魅伎俩。”
比如他太爷爷那样!
而案首和解元就是谢尚现在先斩后奏的底气,谢尚还真不信他太爷爷、他爷会真的拿能他怎么样?
“对!”
红枣听得热血沸腾,不禁鼓掌叫好,然后被她婆横了一眼后又讪讪住了嘴。
谢尚却是看笑了,替媳妇描补道:“娘,您别责怪红枣,她只是为我不平。而且我刚说的事她都不知道!”
眼见都这时候了儿子还一心护着媳妇,云氏没好气道:“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
“我没事!”谢尚满不在乎地道:“娘,我刚告诉您这件事,只是不想您在爷爷提起这事的时候担心。”
“三叔在府城的时候去过甘回斋,还买了五套书。现就看他怎么把这事漏给爷爷了!”
云氏原就厌烦三房人,现听得这话便道:“你有主意就好。快别在我这里跪着了。尚儿媳妇,你搀尚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