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就问你一件事。”
“这事你爹知不知道?”
“娘,”谢尚避重就轻地选择性回道:“我上回信里告诉了爹。爹还没有回信。”
云氏是这世三从四德的典范。她听说男人还没指示就理所当然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一会儿你爷若是问起来我就说不知道!”
“本来这事我也确实不知道!”
红枣……
谢尚倒是见怪不怪,反和搀扶他的红枣道:“你和娘在一处,记得也什么都不知道!”
红枣……
谢尚的准备没有白费,当天晚上大房的家宴虽说其乐融融,但次日一早,谢知道便在早请安时忽然问谢尚:“尚儿,你印了《四书文理纲要》市卖?”
谢尚承认:“是,爷爷!”
原积了一肚子气的谢知道看到不卑不亢颇有其父之风的孙子忽地冷静下来——他那糟心儿子每回搞事也都是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
“出书这么大的事,”谢知道缓和了语气:“怎么事前都不说一声?”
谢尚漫不经心地笑道:“一本《四书纲要》罢了,还是我八年前写的,算什么大事?”
看着谢尚连语气都和儿子一模一样,谢知道不禁头疼——明显的有备而来有恃无恐啊!
不过细想想他是能打呢还是能骂?
孙子不比儿子,原本就隔了一层,偏尚儿打小又是跟他爹和儿子长的,到他跟前的时候不多。
但指望儿子管,谢知道头更痛了——儿子原就宠着孙子,加上上回过继的事就更不用说了。
想到过继,谢知道心里蓦然一动,然后不自禁地打量谢尚。
看到谢尚眉眼间和儿子年轻时如出一辙的盛气,谢知道瞬间恍然。
俗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尚儿打小就是个跟他爹一般争强好胜的性子——只娶了媳妇后方才收敛了些。
但实际内里一点没变。
只看这孙子几年来连通房都不要憋着劲地读书,科举不是案首就是解元就知道他这脾性好强着呢——比他爹当年还更好胜!
先儿子为过继的事还跟他闹过脾气,这孙子看着闷声不响,但实际里想必也没忘,搁这里等着他呢!
比他爹还沉得住气啊!
几件事关联起来一想,谢知道很快就做出了决断——他管不了!
儿大不由爷,更何况是孙子。
这孙子就叫儿子头疼去吧!
不过作为家长当着人该走的过场还得走。
“尚儿,”谢知道好脾气地又问:“你说你印书就印书吧,干啥把你媳妇的名字也给印上,没得教人议论。”
谢知道的声气好,谢尚的声气比他更好。
“爷爷,”谢尚笑道:“您说的我先前都想过。但这书乃是我媳妇和我合力所作。我若不印上她的名字就是欺世盗名。”
“大丈夫立于天地,当俯仰无愧。如何能因为人言便缩手缩脚?”
说到最后,谢尚已是慷慨激昂!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谢知道眉眼不动地点头道:“这么说也有些道理!”
谢子平一听就知道他爹这回又要纵着大房了。
正暗自庆幸昨儿自己没多言语呢,便听谢奕鼓掌赞道:“哥哥说得对!”
“我也不要欺世盗名,盗哥哥和嫂子的文名!”
“我要文名,会自己写!”
谢子平……
谢子平看向他爹,期望由他爹出面阻止接下来的修罗场。结果没想关键时刻他爹却在发呆,谢子平心里着急脑门上立就见了汗……
谢知道正检讨昨儿自己的言行,看有无不妥之处——谢知道可不想失了自己在小孙子眼里的形象……
云氏一听就怒了——平白无故幼子哪来这样的话?
不用问一准是三房人跟她公公嘀咕被幼子给听到的!
三房这是干什么?挑拨她两个儿子的关系吗?
云氏气得手抖,但却碍于公婆跟前只她不好上质问,心里便想着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男人!
一定要告诉男人!
红枣听了也异常生气——就不能教孩子一点好吗?
谢奕才刚八岁啊!
出这主意的人心地也太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