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颖早前还想着,这一家会不会燕大公子安排来的,可看这情形和价格,绝对不是,分明就是牙婆为了赚钱使出来的招数。
秦嫂将秦娇兰的首饰、胭脂一件不少地还给了谢管家。
谢管家没推辞,尽数照收。
谢家的气氛有些尴尬又肃穆,尤其是谢简,原是一片好心,结果却办成了坏事,不仅在那姑娘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还将翠奶娘一家给击怒了。
秦松这会子跪在书房外头,连连磕头,“公子,求求你了,别将我们一家转卖。这一年,我们一家吃透苦头,穿不暖、吃不饱,现在好不容易安顿下来,不想再受颠波苦。公子,小的不要月例,只求留下来!”
秦春兰亦跪在月颖房外,重重一拜,“姑娘,你与公子说说,别再卖我们一家,我姐的事,她真不是自愿的,生得好看又不是她的错,这是她天生的模样啊。呜呜,她也是个可怜人,姑娘……”
对于娇兰的事,秦春兰也是知道的。
要不是她爹犯错触怒了前头的主家,主家也不会一气之下将她们姐妹卖入那种地方。
月颖扶着秋菱出来。
秋菱呜呜几声,似要想说话。
奇怪的是,月颖一看她的样子,就知她在说什么,“大哥,秋菱说,她当初也在花楼里待过几年,可这种事没几个姑娘是愿意的,花楼里的手段多着呢,她要不是又哑又残又毁了容,许早就被毁了。
她说娇兰不容易,能不能求你别卖了他们一家,若再转卖,上次是娇兰被侮辱失了清白,下一次,说不准连春兰也逃不过噩运。”
谢管家看着谢简。
谢简轻叹一声,“这章牙婆定是瞧出我心软,故意来骗我谢家。今儿奶娘和铁柱去讨公道,不给个说法,我……就要告官!”
“大哥,这事使不得。”
秦家人虽是下人,还有些廉耻之心,如果遇到有些人,抵死说没有那些事,打死不认,你们又能如何,可人家并没有隐瞒,早前说订亲、许婚的也是谢简,而谢简是瞧谢铁柱动心喜欢,谁都没错,错的许是命运,也是这个世道对女子不公。
而秦家人,原就是下人,是官奴,连为自己争取尊严的机会都没有。
“大哥,你若一告官,章牙婆欺瞒买家、官宦世家,肯定要被罚没银子,还得吃板子。可是娇兰的事,就会闹得整个县城皆知,她虽是奴婢下人,可也是人!这事一闹出去,她还怎么嫁人。
这事儿,我瞧着就悄悄儿地办,我们暗中寻了官媒、私媒,给她寻个庄户人家,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安稳踏实。”
谢简轻叹一声,“贤妹这话说差了,朝廷对官奴可是有严格要求,能贬为官奴,多是犯过,或是触怒律例国法,就像太原知府家的女眷,她们被贬了官奴就是不允从良的,且只能在官宦之家为奴,寻常百姓家根本去不了。”
月颖还以为自己已经了晓的,这一块朝廷竟有规矩,官奴不能从良籍,更别想做回平民百姓。
谢简道:“唉,官奴之身,就算要做官宦人家的妾室,对方也会怕生出的庶子庶女被瞧不起,连这妾室都够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