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千凉抿了抿唇。昔年沈言璟刚刚行冠礼,齐王衔再授一字并肩王风头无两,她却初初有孕。陛下的身子已经很不好了,脾气亦是不好,就算是看到了年仅五岁的小太子也总是发怒。昔日大半的朝政都是沈言璟在打理,有了他在离阳王朝才能运转下去。纵使不说这个,沈言璟一旦来到沙溢城,趁人病要人命,联合无终国长驱直入打进离阳王朝,不消一月便能自己坐上皇位。
先帝若是长了个脑子,就绝不会允许他出京戍边。
昔年的老兵多数已经退伍,零散的几人也已经老了,早已经过了服役的年纪。这其中有的变成了老病残病,有的成为了十夫长百夫长,做了小统领。沈言璟如今还能数得出性命的少之又少。
中午,诸士兵留沈言璟在军中吃饭。沈言璟并未拒绝,带着陆千凉吃了比青城寺还难吃的大锅饭,黄面馍馍硬的能嗑碎石头,米粥稀的能够照人。
从埋锅造饭时缺门牙的老兵便不在,沈言璟坐在铺了袍服的沙地上喝水,笑着说等他回来要打他板子。待一行人吃完了饭,老兵才姗姗来迟。
依旧是满脸风霜刻画出的褶子与一口黄牙,老兵一边裹着烟袋,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不过拳头大的半青半红的果子。一群人想要来抢,每伸过来一只手,老兵便用手中的烟袋打上一下,敝帚自珍般的硬塞给陆千凉,数落他人道:“给女娃的,你们抢什么抢,有没有点儿出息。别抢别抢,给女娃的。”
陆千凉有点儿尴尬,别说这青红的果子熟还是没熟,这般当着沈言璟的面收人家的东西真的好么?
沈言璟笑,接过果子来以衣袖蹭了蹭啃了一口,又将剩下的递还给她:“沙荆,沙溢城就这么一棵果树,我昔年同当地的小孩比爬树摘果子还被皇兄罚过跪地砖呢。”
陆千凉白他一眼,也啃了口果子。嘶,真酸。
在这等地方,能不能吃饱都是个问题,更别说是果子这种奢侈品了。三人一路回焦青染的府邸暂住,一路上,二人将那只酸的倒牙的果子分食的只剩下一颗果核。
朔漠风沙冷,为了抵挡沙漠夜间的苦寒,沙溢城内皆是泥土与砂石堆砌起来的房子,唯有知府焦青染的府邸还算说得过去。说来这也不是私人产业,历任知府都住在此处,专用来接待京中来人。
皇帝住的地方,再怎么差也不会太差。陆千凉怀着一颗好奇向上之心,可在看到了这间大宅的时候,还是被深深地震撼了。
这宅子真是太阔了,真真是太“阔”了
传说中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呢?堂堂知府,门口处连个守卫都没有?
焦青染推开大门,只听两声欢呼,一双儿女迎了出来抱住父亲的大腿。大女儿的眼睛亮晶晶的望着陆千凉,甜甜的叫了声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