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帅虽说一出京便对二人有所不服,但这一次的热证确实是在陆千凉的手里被治好的,也确实是他二人出力最多。饶是他身上战功赫赫,可隔行如隔山,他又治不了病,自然也说不出落井下石的话来。
谁的心里都清楚,被困在京城七年之久的沈言璟一朝出京,就一定要插手兵权,可齐王殿下收拢人心的手腕委实高超,又得了个贤内助,简直是如虎添翼,如火遇风,谁都拦不住了。至于这把火最后能烧到哪里……无人敢去猜测。
一夜风雪后,天气竟好了起来,晴空万里不着浮云,难得的艳阳天。
沈言璟撩着车帘儿笑而摇首:“这老天爷都在欺负人呢,该下雪的时候不下雪,不该下雪的时候不停的下,本王还以为,砍了邯郸城的上百颗人头,下出了一场窦娥冤?”
陆千凉呵呵的笑:“窦娥冤那是六月雪,下次记得关上半年再砍。”
“没砍出一场窦娥冤,倒是砍出一场阮郎归。”沈言璟唇角勾了勾,一双桃花眸不勾而媚,像是潋滟了整个初春的水光。
陆千凉突然想到了一首诗:“萍散漫,絮飘飏,轻盈体态狂。为怜流去落红香,衔将归画梁。”
正是一首阮郎归。
千言万语,不及片刻的心灵相通。陆千凉掌心轻轻拍他的脸颊,笑道:“呐,不是阮郎归,而是沈郎归。”
沈言璟被撩的猝不及防……
陆千凉给自己的定位很明确,冷静而克制,而今突然转了性儿撩了那么一句,倒也有趣。
就像是巍峨的山突然裂开了一条缝,满山头的雪突然现出了那么一抹苍,一直不大理会他的人,突然对他笑……
沈言璟咂了咂嘴,捏着下巴瞧她:“今儿太阳怕是打西边儿出来了。”
“报……”声音由远及近,没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已经到了马车边。庞帅虽说心中不忿,可最起码的尊重却还是有的,往昔若是出了事,也会亲自来寻沈言璟商量,突然派了这么个杂兵来却是第一次。
沈言璟瞟了他一眼,那兵士单膝跪地,垂着头道:“启禀王爷,前方出现大量难民拦路劫粮,庞帅来请王爷拿个主意,应当怎么办。”
劫粮,又是劫粮。今年不闹灾荒,亦不曾加重赋税,哪儿来的这么多灾民?邯郸城内已经涌入了一批,此时又有多少,连庞帅都抽不开身,只能遣士兵来找沈言璟拿主意?